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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2 / 2)


怎么看怎么像遛狗绳。

她不开心地兀向男人,

男人朝她柔柔伸出手,替她掖了掖额前的碎发:“你身子孱弱,常年需就医看诊,金丝是给郎中用来悬脉的。”

俊脸不断在她面前放大,穹绵受不住扭开视线,接受了他的说辞。

“你身子娇弱,这是郎中给你开治的药丸,每三日需服下一粒。”

穹绵点了点头,将那瓶药丸放置榻前,心情有些拧巴,一家子都是身子骨病弱的早死之相,

这日子还没开始过,她就感觉有些到头了...

男人说她更晒不得阳,若不按时服下,很容易就会晒伤。

这得娇弱成什么样啊,连阳都晒不得。

按照夫君的话说,她大病初愈,万事都不记得实属正常,命能捡回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很是知足感恩。

她想下去走走,但夫君却说她将将醒来,身子软绵无力,需要在榻上休憩两日才能下地走动。

穹绵无法,只得又在榻上憋了两日。

他们身下的是木床,不知他铺了些什么,穹绵都未感到坚硬难忍,反而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屋子里都是木质摆设,有股儒雅的清隽出尘之感,与男人身上的气质很像。

充斥的都是他的气息。

夫郎睡觉有个让她不喜的怪癖,

总是要揽着她入睡,自她醒来就对她温柔似水、百依百顺的夫郎,竟不顾她的感受硬揽也要揽着她。

若她不愿,他们就会一直僵持到天色露白,她是熬不过夫郎的,

天色露白时,她疲惫的都打蔫儿了,夫郎双眸还炯神的像是不需睡眠一般,不显倦乏。

穹绵僵持不过他,就只能退而其次,让他揽着了。

还有个让她纳闷的怪事,她在夫郎的怀里总能睡得很是香甜,睡得香甜舒适,穹绵就没有再像最初那般抗拒,任他揽着。

两日过后,

穹绵迫不及待趿着绣鞋踩地,出去放放憋闷许久的心情。

但是她没出院子。

夫郎阻止了她,夫郎说她身子娇弱,还出去吹不得风。

怎样都不肯她出去。

院子里栽了很多竹树梅花,遮挡住了许多烈日的灼阳。

穹绵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眺望院子外的景象。

也不知他们这是哪个穷乡僻壤的小村,除了景好些,依山傍水,几乎无甚优点。

穹绵长吁短叹地叹了口气,摇着腕骨里的美人长柄团扇,

团扇里的美人是她,应是她病昏时夫郎思她心切画与她的,画了很多,家里到处都挂着她的美人相。

张张都美得惊心动魄,穹绵看的很是满意。

大许是爱惨了她,

这几日她发现自己的夫郎实在分外有些缠人和磨人,眉眼里除了她似乎甚都装不下。

更无甚上进心。

家里的橱柜里摆得大都是她的衣裳,各式各样,料子似乎都不菲,虽然她也看不出什么,

而夫郎只在她衣橱里的最偏最角的角落里,寒碜挂了两件长袍白衫。

家里的银钱大概都花在她身上了,

看的穹绵很是羞赧。

但家里小,穹绵又腾不出多余的柜子给他,更何况就两件长衫白袍,跟她挤挤就是了。

夫郎似是对这些小事并不放在心上,更不挂念,他每日只对她的事上心,简直待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天天被人这般宠着,弄得穹绵现在都有些拿腔拿调,觉得自己就是个怕碰怕摔的瓷娃娃。

就越发造作的娇里娇气了。

翌日晨起,

穹绵迷迷糊糊间不小心将手指头轻轻磕在了榻沿上,极轻极轻的力道,连疼感都无。

但穹绵就觉得自己被欺辱被磕疼了,

她泪眼汪汪地转过身趴进男人滚烫的胸膛里,将手指头杵在男人的脸前:“夫郎,磕到了。”

“哪儿?”宗清擒着她的手,置在掌心里,语气有些沉沉问道,

漆黑深邃的眼珠儿更是在女人看不到的罅隙,阴鸷地觑了眼磕到女人的榻沿。

阴沉沉的,

穹绵将五根手指头都指了个遍:“都磕到了。”

闻此,宗清一手揽着女人的腰身轻轻拍抚,一手擒着她被磕到的那只手至唇边吮了吮:“无事,夫君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穹绵尤不满足,依旧趴在夫君的怀里哼哼唧唧:“疼。”

这一个字眼,让她连这一天的饭食都是男人亲手喂的,

晚间沐浴熏香,她的芊芊十指更是连一滴水都没沾上,都由男人亲力亲为、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沐浴熏香后,穹绵着了一身丝绸小衫躺在榻上,她看着仿若换了一副模样的木榻,疑惑道:“夫郎,你换了床榻吗?”

“这个你不喜欢么?”宗清沐浴更衣完,松散系着腰间的袍带,上榻将女人揽进怀里。

女人的小衫都是赤-裸露肩的丝绸料子,宗清盯着她的锁骨克制地贴上去嘬了一口。

一触即离。

宗清揽着她,阖目靠在软榻上,耳边细细听着她与他说的软声细语,平缓自己疼了一晚上的灼。

“这个也挺好的。”穹绵趴在男人的胸前说道,

只是,她的手指卷着男人腰间的那根松垮袍带,夫郎身子这般孱弱,他一人是怎么换的?

又是何时换的?

她竟然毫无所觉。

“我找了隔壁婶子买了些羊绒毛,将整个木榻都包裹起来,不会在磕到你了。”宗清抚了抚她说道,

穹绵松了口气,她就说哪里怪怪的。

“睡吧。”宗清哄着她说道,

女人趴在他怀里困倦地哼了哼声,渐渐气息平稳缓慢,显然睡熟了过去。

晨日的那张木榻,

已经被他碾碎成一堆废料细沙,无用的东西,留着更无用。

宗清擒着女人早日被磕到的那只玉柔,又置在唇边吮了吮。

他盼了这般久才熬到她醒的时日,他不允许有任何能伤到她的存在。

不论死物还是活物,

他都不允。

长久的熬盼,将他最初的怨都给熬干熬平了,她睁眼望向他时,他脑子里竟然甚都装不下。

只想待她好,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在她面前。

什么亲手将她掐死捻灭,

都通通不见了踪影。

他的脑子里现在只装得下她,他等的太久,熬的太久,除了待她如珍宝,其它一律,他都塞不下了。

身不由己,

半点法子都没有。

她死后,无数个日夜里,他都是搂着她冰冷无温度的尸骨睡在那副狭小仄人的冰棺里的。

遑论他说甚,她都给予不了他任何一个字眼的回应。

单角戏唱得太久,他都快忘了他的怨。

脑子里渐渐只装的下一个念头,只要她醒,只要她醒就好了,

只要她醒。

最起码他得在看看她,才能舍得下心捻灭她的魂。

这几乎成了他疯魔成痴的稔念,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醒了,那双美丽鲜活的眼珠儿撞进他的眼里那一霎,他就溃败了。

手麻的,连替她擦汗的帕子都险些拿不稳。

那一刻,他心底的喜悦竟然比怨恨还要大,彻彻底底覆盖住了那股不值得一提的怨恨。

也许早就有预感,

只是他一直不肯更不愿承认,早年在摸算出她将要醒来时,他就莫名搬离了冤煞戾气浓重之地,

带她住进了这间竹木屋子。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他拿三清尘外的竹子搭建的。

没日没夜,

他这是在做什么?

那时他的心是空的,熬的太久,就总喜做些无意义且无用的事情出来,他搭建了这间竹木屋子。

在她醒来之前,鬼使神差将她搬离这里住下。

然后,更在她醒来问他第一句话时,迷了魂失了智的告予她,

“我...是你的夫郎。”

他都不知自己在说甚做甚。

但话就是那么脱口而出了。

心颤儿着,手抖着,克制不住、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了,甚至都不过脑子。

不论她喜不喜,接不接受。

可她的感受又重要吗?

宗清揽着熟睡的女人,贴在她温烫有湿度体温的脸蛋儿上,

不重要,

他独独熬了这么多年,这是她该他、欠他的。

他怎样都不过分。

她的眼里得有他,心里得有他,她的一切都得是他的,身死魂灭,也得是他的。

这是他执着的稔念,深轧在骨子里的稔念,

谁都不能反他,

哪怕是她,也不行。

她得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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