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清翕起薄如锋芒的眸子,缓缓轧过紧紧阖上的房门,
想把这道碍事的门给捻成灰。
七零八散扔在地上的衾被,宗清眼尾都未扫一下。
他屈起指骨,轻轻敲了敲门沿,唤了里面一声。
未理。
他又敲了敲,
一丝响动都无。
铁了心的要给他关外面。
宗清脸沉如墨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冷笑嗤了一声。
他未在执着此事,
他面无表情地拾起扔在地上的衾被,敛起脸,步向竹树梅林里摇椅上。
被子散散遮盖了些,并未盖实。
阖眼睡去。
说睡也不是,他只是阖上了眼睛,却并未睡着。
早日宗清做了些小包,揉了两个时辰,清粥熬得细绵软糯。
宗清觉得他示好的意味已经很浓很明显了。
若是以往,他定不会用这种方法示好的。
他抛不下这个脸面。
这是他熬了无数日夜才熬盼回来的女人,他并不想将光阴都浪费在争吵与争执,这些无用的小事上。
他已经做了退让。
但显然穹绵并不这般想,日日难受的犹如万蚁啃噬的身子,干瘪的都快凋零枯萎了。
但夫郎…这般不中用…她也无甚办法。
便只能这般日日熬着日子。
这场闹气,闹了许久,好似他们每次闹气,都会拖很长的时日。
宗清脸色日日黑成炭,脖筋凸起,瘆得人厉害。
这女人每次闹气,都不愿理人,这才是宗清最厌恶的点。
他睡了几日竹树梅园的摇椅,穹绵都像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生着自己那“二两地”的闷气。
这般熬了几日,
宗清搭着被子翻了个身,周遭的一切就如扭曲般变了个样子。
阴风阵阵,冤煞戾鬼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神威压得他们动都不能动,
仿若下一秒,
它们就能被这股沉重的神威,碾碎的魂飞魄散。
宗清披了件白袍坐在冰棺之上,骨白的手扯下坠在脖颈子里的冰石。
轻轻向上抛起。
就见头上顶着两颗红红小铃铛呆毛的小肥啾兴奋地跑出来。
与父亲阴晴不定的脸完全不同。
肥脸满是兴奋,嗷嗷嗷嗷嗷嗷嗷开心地叫着:“爹爹爹爹,啾啾要出去玩要出去玩!”
没眼力见的东西。
宗清心一堵。
他阖目,伸手将啾啾的小肥身子抓过来,另手在虚空的裂缝里掏出了一件金缕丝纺纱裙。
有着百花凤尾的图样。
这是由三清尘外养在金箔花海里的灵蚕所化,吸天地灵气蕴养,食金箔吐金丝,金丝虽细且薄,但却坚硬强悍无比,
小到灵剑古器,大至飞升历劫雷。
都可保人安然无忧。
只可惜灵蚕吐丝太慢,又必须养在尘外的金箔花海里,遑论三清尘世尘外,也就堪堪只他手上这仅有的三件。
珍稀难寻。
宗清将金缕丝纺纱裙给乖儿换上,提眼看了看乖儿肥身上的小裙子,还算尚可。
小肥啾bulingbuling闪的华贵小裙子太多了,这件小裙子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她一心想出去玩,但爹爹一直捏着她的小身子不让动。
啾啾奋起挣扎了下。
摁的更紧了。
“......”
啾啾不愿意地喊了他一声:“爹爹!!”
宗清垂眸,
他不顾乖儿极力挣扎的小肥身子,自顾自地温声问:“喜欢么?我予你娘也做了件一模一样的,沾了你的光。”
啾啾:“......”
乖儿只顾挣扎,半晌未理会他,
宗清憋了半天到底没忍住,很不显刻意地、极为淡漠地又说了一句:“为父也有一件。”
话落,宗清身上的白袍就变成了金缕丝纺纱样式的袍衣。
清隽出尘、渊清玉絜。
他敛眉,看向啾啾。
“......”
无法,啾啾只得举起小胖爪子都快拍成了海豚状,积极给爹爹捧场:“嗷嗷嗷嗷嗷嗷嗷爹爹的也好漂亮,跟啾啾的一样漂亮!”
爹爹罔若未闻,反而若有所思问她
“拿与你母亲么?”
“……”啾啾什么时候说的!!
“可你母亲与我闹气,为父不是很想送与她。”
小肥啾太小,
还不懂那么多纷杂,
她困扰地将两根杂毛拧巴成一圈圈的:“爹爹你在说什么呀?”
“也罢,那为父便哄哄她。”
“......”
呆毛彻底拧巴成了个□□花,
迷茫的。
工具人肥啾啾被拉出来溜了一圈,就被宗清无情塞回了冰石里。
冰石说是一个小千世界并不为过,足够啾啾玩个百年都不带重样的。
虽说就她一人,但他偶尔不也会陪陪她么?
乖儿脆弱,总放她出来,他才会时刻提心吊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