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随着宋命下车,本是抬手遮雨。兀的,雨好似忽然停了,她疑惑抬头,只见一片淡青伞面。
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她看向宋命,目光缓缓落在那只握着伞柄的大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
罗三娘出门来迎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细雨青伞下,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娇柔俊美相得益彰,好看得像幅画。
她看着皎皎满目眷恋依赖,心下一沉:竟真的动了心。
“参见督主。”
罗三娘与仆从跪了两排,皎皎清晰地看见有人在瑟瑟发抖。
“不必多礼。”宋命淡声,径直往里走去。
皎皎跟在他的身侧看着周遭熟悉的摆设,竟发现有些红艳喜庆的换成了素白。她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罗三娘:是为白晴姐姐设的吧。
“白晴可是从你这抬出去的?”宋命抬了抬眉,随意坐下。眼神微动,便有人直上三楼。
“是……”罗三娘不敢阻止,老老实实地答了,“今日晌午,婢女发现早晨送去的饭菜未动。从门上小窗看见白晴倒在地上,大夫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那我且问你,五年前,你要她侍奉的是何人?”宋命语速悠缓,却莫名有着一股压迫人心房的威慑感。
“这、这我实在不知。”听他提起当年的事,罗三娘摆摆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不知?”宋命不紧不慢地笑笑,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刀柄,“是真的不知,还是刻意隐瞒?可知道耽搁东厂查案会有什么下场?”
他语气讥诮,透着刺骨寒意,就连皎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罗三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乱地摇头:“禀督主,是真不知!五年前,刑部尚书董大人的儿子点了白晴,去董家外院的半途中被人劫了马车,再被送回来的时候白晴就已经……”
思及白晴当年惨状,饶是冷硬心肝的罗三娘都有些不忍。
宋命皱眉,突然一笑。布局布了五年,倒真是沉得住气。
“禀督主,屋内没有异常。”
“那便是了。”宋命轻笑,看向罗三娘,“劳烦你将今日来过的所有人记下送至督主府。”
“是。”罗三娘忙恭恭敬敬地应了。
皎皎见宋命起身,也跟了上去。还未走多远就听见身后罗三娘开口道:“宋督主,我想和皎皎说几句话。”
宋命低头,见她没有抗拒之意轻声道:“在外面等你。”
“好。”她看着他走了出去,转身看向罗三娘。
“皎皎,我知道你恨我。”罗三娘让众人退下,往前走了几步,“可我总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皎皎摇摇头:“其实我并不恨你。平心而论,是你把我养大的,过去那些年,你对我不是没有一点真心。”
罗三娘眼眶微红,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知道你逃出花想楼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我宁愿养你一辈子。”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无用,事情既已发生便无法挽回。我只想让你知道,不可相信男人的话,千万要管住了你的那颗心,真情动不得。”
“真情?”皎皎愣了一瞬。
“你那双眼睛骗不了人,你喜欢上那位督主了。”
皎皎惊的微微张唇,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什么。耳边嗡鸣阵阵,丝毫不记得罗三娘后来还说了什么。
她木偶似的一步步穿过流觞、花厅走到门口。待看见那个一袭黑衣的男人时,好似有一股热流灌入全身,僵硬的身体陡然苏醒,仿佛唤醒了她全部的色彩与活力。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皎皎呆呆地看着他,捂着胸口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