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案子,查到什么结果了吗?”
“回大人……”
……
“范柚呢?”
“哭累了就睡了。”
“你不冷吗?”
“怎么?”沈浮注意到赵沁表情有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就见自己胸口湿漉漉的一块。
尽管因为范家的事情,她的心情很沉重,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师姐难不成连小姑娘的醋都要吃?”
“不小了,十三岁,都可以订婚了。”
赵沁一本正经地答道。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跟我说的女子二十岁才能成亲。”
沈浮想起这件事情就好气,赵沁欺负她在山上待得久了,不通人情世故,骗她说女子要满二十岁才能成亲,就算她想和赵沁在一起,也得等到二十岁再说。
这明明是赵沁敷衍她的话,她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眼见离二十岁还有几年,就匆匆忙忙的下山,盼着闯出个名头来,能够风风光光地把师姐娶回家……下了山才知道,原来女子和女子是不能成亲,更别说什么二十岁才能成亲的规定。
一个女子若是十八岁了还没成亲,是要向官府交税的。
只不过江湖儿女逃税逃得理直气壮罢了……毕竟饭都吃不起了,哪来的钱交税,再说了,作为流动人口,官府想收税也没得收啊,当然,家中有业的那种除外,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
“好了,先去换衣服,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赵沁提到当年的事情,自己也心虚。
好在沈浮并不纠缠,更好奇赵沁要给自己看什么,转身就进房间里换了件衣服出来。
这时候,赵沁已经坐在了桌边,正翻着一卷文案,见她出来,开口道:“这是绣春刀的人翻遍了近十年来所有灭门案后汇总得出的资料,这些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案件,最终都隐隐和一个组织有关。”
沈浮心中忽然闪过一道明悟,“顺心如意?”
赵沁点了点头。
……
一开始绣春刀的人怀疑的就是顺心如意。
其实绣春刀早有清除顺心如意这一类组织的打算,无奈这种组织背后都有世家支撑,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不能够连根拔起的话,就跟跷跷板似的,按下去这头,那头又会冒出来,朝廷和他们只能划江而治,各管各的。
相比于其他几个已经被绣春刀杀鸡儆猴的组织,顺心如意里的顺心楼隐蔽的多,一直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在绣春刀的手里,至今绣春刀都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是被顺心楼的杀手杀死的。
因为他们刺杀不仅仅是派出杀手杀人,还会使用各种阴谋诡计,挑拨离间,绣春刀只能够根据下单的人来确定哪一桩案子是顺心楼的人做下的。
比如说一桩八年前的小妾杀夫案,明面上,是小妾不满夫君要将自己送给友人,在茶水中下毒害死夫君,但她的毒药从何而来,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哪里得到的这么致命且无色无味的毒药,都不清楚。
如果不是绣春刀的高手抽丝剥茧,发现被害者的好友有很大的嫌疑,抓回来仔细盘问,恐怕我们永远都想不到,这里面竟然有顺心楼的人在插手。
但无证抓人,只有绣春刀的人敢这么做。
也因此有了绣春刀的凶名赫赫。
寻常公家捕快,如果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凶手的身份,便是猜到了杀人的是谁,也没法将人拘回大牢审问。
通常能和顺心如意扯上关系的案例,被害人与凶手,都不可能是什么平民老百姓。
低则童生秀才,高则巨贾高官,哪一个衙门的人得罪的起?
难难难!
“庄家明月、叶家青竹……”
绣春刀根据沈浮和楚白歌的回忆,找出了当时在如意楼中,除了范柚以外的另外几个人的资料,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忽遭横祸的可怜人。
明月姑娘本名庄向薇,家中是县城最大的布商,一家老小在探亲路上遭遇劫匪,除了庄向薇逃过一劫以外无人幸存,山匪在庄家出事后的一个月被一群黑衣人尽数清剿——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
如果这群山匪,没有早早就向当地的县令投诚的话。
赵国建国以来,山匪路霸虽有,情况却比前朝好了许多,尤其是在临近城镇的地方,更有附近驻守的军队不时清剿,以保证官道的畅通,偶有山匪,也大都是些是遇到灾年活不下去的百姓,就算是拦路抢劫,最多抢些钱财和粮食,少有谋财害命的。
真有那胆大包天,为非作歹的……真当一群靠通缉令为生的江湖儿女们是在搞笑的吗?
都不需要官府出面,立马就有希望扬名立万的少侠少女们拉着队伍上山了。
对本地县令来说,归拢流民,收付山匪,甚至是算到业绩里要考核的项目。
在两边都商量好了,县令向上级申请一批户籍,这批流民自主进城登记,申领土地的档口,庄家出事,县令派上山问询情况的人也被杀了个一干二净,要说没人从中捣鬼,谁也不相信啊。
只是流民信誉本来就低,以往也有习惯了不受管控的流民为非作歹的记录,因此庄家一事虽然性质恶劣,但庄家毕竟只是商贾之家,县令并未过多的重视,加之山匪又在他准备派兵清剿之前先一步被人处理了……
“若当真是顺心如意的人做的……”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沈浮轻声说道。
此时她后背都在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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