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楚瑜待她算是好的,那自己今后也待她好些,毕竟以后是他们二人相互为伴。
“如盈弟妹,我不是要你去化解楚瑜与母亲的心结,毕竟我也不知这心结是为何而起。我只想你今后能多体贴楚瑜几分,再多照顾母亲几分就好。”楚玥言语间带着忧郁,但确实没有要将重任强加给谢如盈的意思。
谢如盈也明白了她此番的来意,原想说,她会好好照料老夫人与楚瑜的,请她放心。只是一想她还未过门,这话倒不便说出口,只能默默点头。
而刚回京的楚瑜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了阿姊口中缺爱的小可怜。
此时,细碎的雪漫天飘着,落在乌黑的枝头上,仿若梨花吐蕊。从青石甬道上走过,好似踏着一层薄霜,几道浅浅的脚印从前门绕至了后殿,而后又被雪花覆盖了痕迹。
楚瑜站在殿门外,先将身上的雪花抖落,又脱下狐裘交给门前的张公公。张公公笑着说道,“楚将军,皇上吩咐过您来了就直接进去,不必通传了,楚将军快请进吧。”
楚瑜连夜冒着风雪赶路进京,不等休息片刻,就立即给皇上呈递了密奏,而后没过多久就接到了要她进宫的消息。
此刻刚过晌午,天色却因一场雪灰暗蒙蒙。她透过门隙看见殿内已掌了灯,还摆了上两个百余斤重的镀金熏笼,一派暖和舒适的模样。又想自己一路餐风饮露如此辛苦,简直是自找罪受。
她推门进去,皇帝正在案前看着密奏,正是她半个时辰前刚送进宫的那份。她走至案前几步远外就停下,跪地拜道,“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皇帝皱着眉,眼神还停在奏折上,声音里带着怒气,“不过是些前朝遗民,竟敢罔顾王法,鱼肉百姓,也不知哪来的胆量。”
“大启立国至今不过二十余载,想把前朝的根须全斩断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望皇上息怒。”楚瑜劝道。
皇帝摇了摇头,这位年轻君王自有他的一番野心,“黎州一案朕会亲自过审,但这还只是开始。不知这天底下还有多少像陆家秦家这般,囤积着不义之财,吸食着百姓骨髓的害虫。又有多少贪官污吏拿着受贿钱财,枉作百姓父母官。”
楚瑜心想,陛下你这宫殿可是我见过最富丽堂皇的,岂不也是取自天下百姓。不过她好歹还是惜命,嘴上只连声称赞着皇上爱民如子,是不可多得的仁君。
皇帝又就着尸位素餐的官员,和官商相护的奸诈可恨大骂了一通。做了好一番铺垫,这才把话落到了实处,他看着楚瑜,眼里闪着光,“朕打算设立明机府,专司涉及权贵案件。使之不论对皇亲国戚还是朝廷大臣都有先押后审之权。”且要把这明机府直接设在东德门内,到他的承天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随时可递交文书消息,不必像一般奏折一样要过丞相的手。可以说是,要通过明机府把文武百官握在手里。
楚瑜听出了皇帝的意思,却还低着头不接话。
皇上皱眉问道,“可有何不妥?”
楚瑜心想这与前朝专探官员隐私的鹰卫有何不同。这明机府一旦立了,朝廷百官岂不人人自危?
她只好劝说,“皇上,这明机府听起来确实能监督官员。但是,若被有心人利用,可就成了官员构陷,党派相争的利器了。”
皇帝笑道,“你这话竟与王尚书说的一样。”他也知道楚瑜心中担忧之事,继续说道,“明机府虽可逮捕审案,却无立罪之权。再使其与刑部、京尹府分权,两两制压,绝不会步入鹰卫后尘。”
楚瑜也看出皇上要实行的决心,不再多话。只是再一听,皇上是她要卸任了京都防卫军的统帅,去任明机府的府主,便差点想逃回黎州去。
“你将防卫军交由手下,空出一手将明机府在一两年内整治出来。此中的人手,朕可拨给你一半,剩下一半你自行安排。”皇帝大手一挥做了甩手掌柜,却让楚瑜气的不轻。
楚瑜刚将防卫军练出点样子,虽还比不上御廷军的战力,但布阵对敌已有小成。现在却要她半途作废,去建一座空阁,哪里会愿意。先不说无中生有多难,且皇上才给一半的人手,她岂不是还需花时间招揽人才,想想就是一团乱麻。一旦接手了,两年之内必无空闲日子。
皇帝还以为楚瑜是不愿对防卫军的兵权松手,想着这女子爱权起来一点不输男子。又想楚瑜此次要建明机府,至少两年内不能离开京都城半步,便心情大好,说道,“罢了,防卫军还是交给你,只是明机府的事不可落下。”说完,不等楚瑜推辞,皇帝就已起身往寝宫走去,把楚瑜独留在大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