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衡弯了好一会儿的腰更僵了,强撑着笑,扬手将人带进府中。
因着白吴氏预先的绸缪,这一顿酒宴也可以称得上是尽善尽美。由于白琪还伤着不能动弹,白瓒又多年避人不见,席间与楚瑜同辈的便只有几个庶女。这些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中,唯有一个出挑的,眉眼英挺,看着也是习过武,望向楚瑜的眼神中满是崇敬。
不过席间的楚瑜格外少言寡语,目光在众人间一扫而过后便垂下了眼眸。任由他人如何起话,她都一副寡然无味的模样,只有谢如盈说话时她才会搭上几句,之后就自个低头饮着杯中物。
余阳落尽之时,白世衡终于谈到了白琪蒙冤一事,他细细地将事情原委款款道来。谢如盈虽早清楚此事首尾,但还是摆出吃惊不小的样子,眉眼间还带着义愤填膺。楚瑜含趣地看着她,指尖抵着唇掩饰笑意。
然而一顿饭下来白家到底也没让楚瑜表露出立场,夜幕降临后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白吴氏先前特意让人收拾出了一整座独院,就在正院的后边,还另开了道小门,既清净又简便。好些个丫鬟都在院里候着,准备侍奉远途而来的客人。
院中的各间屋子都燃着灯火,将小院照得通明。谢如盈刚进正屋时就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入目是摆满金铜玉器与古董的多宝架,与对首的青玉折景屏风相称。成套的紫檀桌椅,墙面上挂着的更是前朝名家的字帖。
“这莫不是把库房都搬来了吧?”谢如盈欣赏着八仙桌上的珊瑚盆景感叹着,还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鲜红的枝桠,“当初也有人给父亲送过珊瑚,与这个一样漂亮。不过那时我还没仔细看,珊瑚就被父亲退回去了。”
楚瑜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怎不知你还喜欢这些?你想要的话,回京都城后我给你买棵更大的,如何?”
“那自然是好啊。”谢如盈娇嗔道,“可不管你是不是在取笑我,回去后我若是没看见珊瑚,就要拿你是问。”
“遵命,侯夫人。”楚瑜笑出了声,压在眉间的凝重终于消散了许多。
谢如盈看着楚瑜的笑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正要更衣休息时,门外忽然传来叩门的轻响。
“侯夫人,奴婢打扰了,我家夫人有请,不知侯夫人是否已歇下了?”婢女轻言轻语地问道。
谢如盈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抬头看了一眼楚瑜,眼神似在安抚又似在规劝,直看得楚瑜不得不选择妥协,朝她摆了摆手。谢如盈浅笑一声,对婢女说道,“走吧,带我去见舅母。”
待谢如盈走后,楚瑜随手在漆木书架上找了一本古籍翻阅,然而她看了几页就因心不能静又把书搁下了。她先是不时抬头瞧向窗外,而后又盯着案边的时漏看了许久。
直等到弯月高挂林梢时,院里才有一阵脚步声响起,正是谢如盈从院门进来到了庑下。楚瑜不自觉松展了眉尖,开口就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她看着谢如盈回到屋中悠然坐下,语气莫名有些哀怨。
“因为你。”谢如盈指了指楚瑜,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小抿了一口,“白琪之事,你一句准话都不给,舅母只得找上我了。他们不知你骨子里的固执,还以为你能被枕边风吹动,所以求我为白琪说上几句话。”
“哦?”楚瑜眯了眯眼,隽秀的脸上添了几分戏谑,“你答应了?”
谢如盈撑着头看她,杏眼无辜地一眨一眨的,眸中如星光闪烁,“没有。”她顿了顿,“不过,我也想知道你是何意。若不想管白府的事,何必要来齐山州;若是想管,为何态度又这般冷淡?”
楚瑜轻哼了一声,将她一把揽到自己的怀里,偏头在她的脖颈处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惹得谢如盈低嘶出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还骗我,一猜就知你肯定是答应了。”楚瑜埋首在谢如盈的秀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我在路上和你说的话,你果然是忘了。”
“……”谢如盈自知理亏,少见的没有与她争辩,嘟着小嘴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除袁郴与李月儿之外,还有满街的人都看见了白琪以武伤人。此案证据确凿,就算我是县令,定的也是白琪的罪。”楚瑜长叹一声,揉了揉谢如盈的长发,温声解释道,“要给他脱罪,难道是要让那么多的证人封口吗?”
谢如盈怔愕道,“可白琪所举为善,袁郴的作风也是有目共睹,如此定案,岂不是对行侠仗义之人不公?白琪也会因此前途尽毁啊。”
西北的风比京都城多了几分凛冽,拂过山头树梢后,便钻进了城池的屋宅间,将糊着绿纱的窗子拍得嗦嗦作响。不知是否因为夜风冷,谢如盈觉着楚瑜的声音都染上了寒气。
“那是他命不好。”楚瑜不以为意地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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