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卿移目到他煞白面色,反应过来,一拍额角,连忙道:“对不起,该先看好你的伤才是,我先出去找找路,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可以先借住,再摘些果子回来吃。”
“卿卿!”孟冠城伸手抓住她的手,有些颤抖。
“你生多少个皇子府都养得起。”
程轻卿见他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孟冠城,这时候……陛下可能已经宣布六皇子死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了,没有皇子府了。”
孟冠城眸光阴沉不定深深凝着小心翼翼的她,唯恐措辞不好会伤害到他。
他抿了抿唇,它有直觉,若说出真相,她将会疏离他。
正僵持间,忽听洞外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人数不少。
程轻卿心中一凛,怎么还有追兵?
慌忙四扫山洞,要把孟冠城藏起来。
纤瘦的手臂要抬起那沉重躯体,孟冠城把她的手按住,不敢看向始终为他焦急忧心的她,“卿卿,不用藏了,是孤的人。”
程轻卿如遭雷劈,定身在地。
“找到了!殿下在这里!”
程轻卿怔怔看着一群人蜂拥而入,簇拥着抬起孟冠城。
她仿佛局外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抬出去,耳中嗡嗡乱响。
原来他还是那个尊贵的六皇子。
他离她越来越远,他转回头,薄唇张合,她除了剧烈的耳鸣,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程轻卿生了场高热,忽冷忽热中,昼夜不分。
耳边只有断断续续孟冠城和手下人对话的声音。
“殿下,做干净了,大丞相为救圣驾被贼人打落河中,尸首未见。”
“斯罗国四王子蒋怀庭带叛国罪女沈芷遥逃往斯罗国。”
“程大人官复原职,调往京都。”
……
“嗯,下去吧。”孟冠城伸进被内的手,握着始终昏迷不醒的程轻卿。
忽地掌心指尖微动,孟冠城忙回转过身,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迷茫双目睁开。
孟冠城神色觉转温柔,“卿卿,醒了。”
程轻卿张张嘴,喉咙却干得冒烟,发不出声音。
孟冠城忙倒过杯温水,喂与她喝。
程轻卿自己接过,喝了半杯。
孟冠城探手在她额上,“没有很烫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程轻卿垂睫看着水杯中映出的双眸,眸中死寂一片。
“殿下早就知道了,是吗?”
孟冠城的手一滞,转而把她散乱的秀发细细理好放在肩后,温颜笑道:“饿不饿?孤给你做好吃的。”
程轻卿抬眸,看着他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的自若面容,“殿下早就知道了是吗?知道我,知道沈芷遥,知道蒋怀庭……”
孟冠城对上她倔强的双目,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与卿卿在一起之前。”
程轻卿眼中闪过不可置信,那时沈芷遥也并未重生多久,她也没有暴露出异常,他怎么知道的?
孟冠城接过水杯,喝掉剩下的水,握着杯壁垂眸不言,他能感受到程轻卿此时的疑惑。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程轻卿的关系很奇妙,她从不忌惮自己的身份,跟他相处起来有时就像爱撒泼打滚的小姑娘,有时候又冷静、聪慧能把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看透,他很珍惜,很享受两人的在一起的时光,甚至一次又一次做出他从未想过想的改变。
这次她以命相救,他更把她放在最珍重的地方。
她对他除了因头痛欲裂而无法说出口的事,一直都是很坦诚,如今她问起,他再不愿也不应该继续瞒着她。
“孤在沈芷遥手上连败两回后,便知道就她预知能力,又假意交了几回手,发现原来她可以猜得到孤首次敲定的行动。”
孟冠城说到这里,嘲讽一笑。
“提前知道又如何?孤不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再给她多少次机会结局都一样,败者永远是败者。她知晓孤初次敲定的行动,表面上孤便按照他们以为的布局,看似孤次次落败,处处受限制,实则反让他们的行动清楚落在孤眼中。预知?自以为掌握全局的蠢货罢了,孤暗地稍一变动,便被捏死在手里。
还以为大丞相与蒋怀庭尽在她股掌之间,区区侯门贵女怎可能有这般人脉本事。呵!她不过大丞相用得甚是顺手的工具,而蒋怀庭以民以国为筹码讨好美人心的手段实是低劣。
大丞相放难民,除掉沈家,任北方灾乱,再加和三王子没来由的亲密,都是想耗尽大孟的气数,以为斯罗国来侵做准备。
哼!他数年前早已叛变斯罗国。做了奸细才得以回孟国,还捎带斯罗国四王子回来做嫡子,实是可笑。
他安排刺杀孤的人,是冯勇锐表哥的手下,千算万算。殊不知一直在孤的手心里打转。
如今他能在河里一命呼呜,没落到孤手里也算是他这奸贼的福气,至于蒋怀庭和沈芷遥让她逃掉了,真是可惜,罢了,往后再花些力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