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多想了。
他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要拉自己出苦海。
“太子近来防我防的很紧,方公子还是莫要与冯茵臻过多相处了。”冯茵臻牵过杏儿的手,手指冰凉,“冯茵臻只盼,方公子能早日扳倒太子,让冯茵臻脱离这苦海。届时,方公子若是嫌弃冯茵臻这残破之躯,”冯茵臻说出这话,舌头在口中颤抖,她顿了顿,兀自抚慰好内心的情绪,又继续道,“冯茵臻不会缠着方公子,会自己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和母亲一起生活。”
自己只是一枚棋子,更何况太子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如果太子被扳倒,她的下场,就只能陪着太子一起死。
冯茵臻清楚的很,可还是这么说了。
清风带着微微的花香拂过门面,火光璀璨,映的池水波光粼粼。
“我方江云发誓!”他站在她背后开口,字字珠玑,“只要能成功,届时无论阿臻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都会迎你过门!”
一朵烟花冲上云霄,炸开,满眼灿烂。
这样的誓言,要用多么大的代价去换。
冯茵臻苦笑,“还望方公子莫要忘了今日所言,无论,冯茵臻变成什么模样。”
她不信他的誓言。
这个人信不得。
信他,就要下阿鼻地狱。
一阵大风刮过,纷纷扬扬的枫叶,似火一般,脚边散落了一地。
垂下的左手被牵住,温暖,柔软的触感。
冯茵臻没有和方江云待在一起多久,便去了母亲的房间,她住在一间极为简陋的偏房里,房中陈设简单,没有侍女,尽管如今母亲病着,也没有人照顾,比下人住的地方还不如。
冯茵臻进屋的时候正见着母亲下床倒水,可茶壶里却没有水。
她扶了扶额头坐下来,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回头,干浊的枯眼里映入冯茵臻的影子。
她惊讶于母亲居然真的住在这里。
冯茵臻抬头看见母亲,一身青灰布衣,粗糙不堪,浑身瘦的只剩皮包骨,脚步一滞,凝着坐在那里的母亲,眼中涌出泪水,嗓音颤抖:“娘……”
冯茵臻的母亲显然没有料到会是女儿回来了,盯着冯茵臻不敢相信的缓缓站起来,尤有些疑惑:“阿臻……你,怎么来了?”
“今日千花卉展,是太子恩准我过来的……”一阵酸意席卷而来,冯茵臻的牙齿不住的发抖,提着凌乱不堪的裙子扑向母亲,母女俩相拥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问起母亲现状,才晓得本来她确实是被太子的人带走了的,可带走她的人什么都没说,她便以为是绑匪,便偷偷逃了出来,这才又被大夫人找到。
杏儿看着熟悉的房间,原本中书大人在的时候,二姨娘的生活也是极为富庶的,挂帘,盆景,字画,还有古董,一一俱全,可如今却过的连个服侍下人都没有。
果然自老爷死后,儿女不在身边,大夫人受了不少苦。
母女见面叙旧,杏儿便帮忙把房间收拾了一下,顺便沏了一壶茶倒给二姨娘喝。
二姨娘脸色极差,冯茵臻把母亲扶到床上去躺下,二姨娘此刻见了冯茵臻心里也极为高兴,拉着她问她过得好不好,眼瞅着冯茵臻的衣衫凌乱,询问之下知道是受了大夫人的欺负,便又心疼起来:“是娘亲无能,你本该可以嫁个普通的人家过自己平凡的日子的,却进了那个地方,娘亲对不起你。”
冯茵臻连忙回握住母亲,摇摇头道:“娘亲没有对不起女儿,怪只怪,大夫人心太狠,容不下我们母子三人。”
“好在你嫁的是太子而不是那种贫瘠人家,哪怕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却能富贵的活着。”二姨娘用手背擦干冯茵臻脸上的泪,眼里满满的疼爱,“只是不知你哥哥嫂子如今在何处,过得还好不好……”言罢,垂头轻轻叹息,带着微微的哽咽,“都是为娘的没能保护好你们兄妹……”
“娘亲不用担心,哥哥嫂子如今过得很好,阿臻看见他还参加了今年的千花卉展。”冯茵臻握住母亲的手,给她呵了口气,搓了搓。
“他参加了千花卉展?”二姨娘疑惑道,“可是,你哥哥不是不会种花么?”
冯茵臻点点头,其实她心里也很疑惑,他从未听过哥哥还会种花,参加千花卉展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哥哥是个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的人,想来定是有有所准备吧?但却也只能同母亲道:“我也不知道哥哥此举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