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形势却是让程献帝没有任何抵赖的余地。
这场变故来的过于蹊跷,定是北昭使出了什么诡计,但北昭国力雄厚,两国如今又是联盟,终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花卉展把关系弄僵硬。
皇帝眯起眼,脸上又盈满友情之色,看上去和蔼可亲,正准备开口,却见太子站起来,走出座位抱拳对程献帝道:“父皇,儿臣觉得还可以等一等。”
“哦?”史漆格抬头,看着太子饶有兴趣,“太子此意为何?”
太子的话让皇帝脸色稍霁,声音却依旧十分冷厉:“太子可还有什么话说?”
太子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转身看着史漆格,“这场上所有的花都凋谢了,唯独北昭王子的花没有凋谢,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么?”
太子的话让史漆格顿时心生愤意,不由怒从心生,语气也不甚友善:“太子似乎话中有话。”
“本宫只是把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疑惑说出来罢了。”太子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些委屈,可实际上却带着丝调笑的韵味。
对比史漆格的脸色,太子却如此回答,加之委屈的语气,让人觉得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年的大殷七皇子,本该浑身都带着常胜将军的肃冷之气,却从来温文尔雅,又带着一丝泼皮耍赖的性子,处事时常让人捉摸不透,让人看起来确实没有晋王沉稳可靠。
对于程献帝来说,他这个七儿子总一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有时候,程献帝甚至觉得他每一个笑容都贱贱的,但他却清楚,这个儿子心思缜密,也懂得精心布局。
他的儿子,他清楚。
废太子疑心重且易冲动。晋王沉稳而不轻易信人,而七皇子重情义却从不表露出来,当年废太子之后,他选择立嫡不立长,便是知道这个七儿子并非只懂得带兵打仗。
只是当初教他带兵打仗的那个沈老将军性格比较怪异,所以才把他教成如此模样的吧,沈老将军本来也是文武双全,程献帝其实甚至有些怀疑,当初他派到边境去的先生,后来不知所踪也大约是被沈老将军给赶了。
这个时候,程献帝自然愿意帮自己的儿子一把,于是问道:“依太子之见,今日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李承绩闻言,回头有对皇帝笑道:“回父皇,儿子不懂得种花,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这时,放台下的一个花农突然上前跪在地下,磕了个头:“皇上,草民有奏。”
程献帝见他上前,似乎方才检查花卉有所收获,遂问道:“何事?”
那人跪在下方,毕恭毕敬道:“回禀陛下,草民的花,是被人洒了过度催熟的药物才导致过早凋零,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动过手脚。”
这时,后面一排一排的花农也都跪了下来,所述的话俱都一一致:“启奏陛下,草民的花卉同样被洒了过度催熟的药物。”
只有一个人没有跪下来。
太子转身,视线掠过纷纷跪倒的众人,终于把目光停在那尚未跪倒的冯甫青身上,在高台之上,伸手指向他:“你的花卉呢?”
冯甫青闻言,一掀衣摆跪下来:“草民的花,同样也被催熟了。”
剩下史漆格站在前方,与方才上前进言的大殷花农站在一起。
这时,那草民抬头问史漆格:“王子,草民有一个问题,为何大家的花都被洒了催熟的药物而凋谢了,独独剩你的花卉开的灿烂呢?”
史漆格愣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宋昭蒙面坐在位子上,看着史漆格憋红的脸,心中感到焦急。
那日她见史漆格时,史漆格惊讶于自己竟会是冯茵臻身边的侍女杏儿,她告诉史漆格自己的所有遭遇,告诉他自己十分想念他,宋昭想跟他一起逃走。
而史漆格说,只要他赢得花王的冠冕,他便带宋昭回北昭,远离这东宫。
她还记得她问他:“如果千花卉展你没有赢呢?”
那个回答……
她害怕。
千花卉展的花王之争,花农会带上培育的最好的一株花来参加比赛,并且在结果出来之前都会集中放在花闱中,若是有人想动手脚,其实十分简单。
其实当时在花闱内走动的人都是有嫌疑的,尤其是,太子。
开幕仪式那一天,她曾见他暗暗走进置放花卉的小房间,低腰打量那些花骨朵儿。
可看太子的模样,却似乎是要阻拦史漆格获得花王之冕,甚至想将这罪名加给史漆格,难道,自己要出去坦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