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册批注当真不要紧,如果有为难之处,我可以去找沈家公子帮忙。”
“不必。”
他突然走过去,站在玉惹面前,双眸深深的瞧着她。
“清平,你去店铺里头将那块牌匾取过来,然后我先做一个小样。”温时衡自顾自的说着,却根本就没有在理会玉惹下面说的话。
“姑娘,那我这拜帖还要不要去下?”
巧若有一些拿不定主意。
“为什么不下,日后温家同沈家生意上面的往来也是有的,此时趁着关系好多走动走动,对于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是。”
巧若便带着年年下去玩儿,然后玉惹回到了她的房间里面,准备将前两个月的账本再进行核对一番。
却说清平很快就从店里派人将牌匾取了回来,这原本是温老爷子留着备用的牌匾,如今也成了样品。
温时衡瞧着那牌匾挂在不远处,上下仔细的盯着瞧了半天,先是在同等缩小的宣纸上面描了一个小样出来。
他写了大概有五张,从里面选出来一个最好的。
想要去找玉惹看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就可以按照原对等的复刻到牌匾上,就可以让人去做了。
清平原本想跟在温时衡后面一起过来,却被温时衡拒绝了。
玉惹坐在黑枣木圈椅上面,手中拿握着毛笔,一手将宣纸铺平。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写上几个字儿,顺便练练自己的毛笔字。这些年,她将大部分的精力全部都放到了经商上面,放到了掌管铺子上面,对于珠算以及书画上面的心思就没有用那么重。
提笔写了几个字,却突然想起了数年前庆山山脚下,同温世衡也打过一个赌。
“日后我定是会在珠算上赢过你。”
“你若是赢不了我当如何?”
“嗯,我若是赢不了你,大不了便把我自己赔给你呀。”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的话当真是带着小孩子的心性,如此的幼稚,玉惹想着温时衡日后定是要高中的。
他是会成为状元郎的。等待他的前途应该是光明大道,他的夫人应该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千金小姐,而不是她这样生长于乡野之间的经商女子。
不知怎么,她的心思就是想到了这方面。光阴流转之间,突然觉得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异常的声响。
特别小的吱吱声。
玉惹的心一下就揪紧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仔细的分辨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吱吱吱!”
她从枣木色圈椅上站起来,迈着小步子,顺便也放慢脚步,仔仔细细的在房间里面找着。
内室之间变得很是安静,恍惚之间只能够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突然从那屏风后面钻出来个圆嘟嘟的小脑袋。
玉惹,觉得心脏在一瞬间都停止了跳动,她的手心有些发凉,竟然是她最害怕的那个东西。
老鼠!
是的,她没有看错,果然是。
玉惹几乎是整个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根本动都不敢动一下。她好像是一个失去了全身重力的布娃娃,被人瞬间抽走全身的血液。
她算着,那老鼠应该也不会再内室里停留太长的时间,只要她安静的待在这里保持不动,用不了多久那东西应该就会自己消失了罢。
她在心里默默的倒数,又来回的算着,最终还是卡在了原地没有移动。
整个内室之间异常的安静,她突然有点想哭。
“玉惹。”
温时衡正在这时敲门,站在门外想要进来,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玉惹的回应。
“玉惹?”
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难道是出了事?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形成,就再也不能够阻止,深深地扎根在他的灵台深处,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也顾不得什么许多的拘束于礼节用力地推开门。
门口正对着的是一架楠木四季丝竹南北绘制的屏风,屏风做工极好,也起到了进门口第一遮挡的作用。
他快步的从屏风旁边绕过去,往屋子里面走。
“呜呜呜!”
玉惹听到温时衡的声音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就好像是一个奔跑许久的人,遇到了可以让她依靠的角落,心里面那一块大石头也可以放下。
“有、有老鼠。”
“呜呜、呜,好可怕。”
闭着眼睛,一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抬起来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双眼。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脆弱,又透着几分的无奈。
“别怕。”
温时衡收于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带着十足的焦虑担心。
私下探查一番,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的踪迹。
“有我在。”
就连玉惹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在听到温时衡的声音以后,她就好像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原本发抖的双肩也渐渐的停下来。
胸腔之中的心跳声,像是惊天大鼓一般,在她的心里来回撞击着,如今也变得安静。
恍惚之间,这个场景好像曾经发生过,好像在很多年前,同眼前这一幕一样。
“你在那椅子上坐好,等着我将这东西收拾干净。”
温时衡特别小声地走着,生怕将那个东西惊醒。或者是将它吓走。
“呜呜、呜。”
在整个汴梁城人们的心里,与隆盛斋的玉姑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成为她前进路上的障碍,能够成为他心里的难题。
但是,只要是人都会有惧怕的东西。
温时衡将那东西快速的抓住,然后又装到袋子里面扔,远远的扔到了院子里。
“我已经把它抓住了。”
他心里突然起了点儿别的心思,想要逗逗他。
“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那东西现在就被我拎在手里?”
“你不要看!你快把他扔出去。”
“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吗?”
“快点呀。”
尾音上扬,似乎是带了点什么钩子。
“你说将它扔出去,可不是骗我的罢。”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温时衡声音带着十足的厚重,双眸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原本做在椅子上的玉惹,好像是一个瞬间里,突然失去了力气。
眼前就要直直的倒在一旁,被温时衡快速的伸出手去拉住,两个人突然之间就离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