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这是以她全家人的身家性命作出的承诺。
阿秋说完这句话,眼中的最后一滴泪落了下来,她抬手将这眼泪擦去,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家人能平安,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她都能无所谓,真的……
左相看着她点了点头,这个丫头性子倔强,骨头硬,但好在有弱点可以拿捏,不管将来她跟了齐王,最终的结果是好还是坏,这个丫头都不至于能从相府脱离开来。
但他并没着急让她起来,而是略微俯身看着眼眶通红的阿秋又缓缓道:“做人要重承诺,说话要算话。今日你既答应了回去,那回去以后便好好的服侍齐王,只要你那边不出差错,你的家人自然也会好好的。”
“反之,会是什么结果我不用说你也清楚。”
阿秋这一刻已经心如止水,眸中平静无波的回答:“奴婢知道。”
左相说完缓缓地站起身,对着门外的宗迷摆了摆手,宗迷便又将金家人又带了下去。
阿秋远远看着他们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满眼惊恐的眼泪,跌跌撞撞的离去,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嘴里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她心里酸痛,无力的痛。
见到家人受到这样的惊吓与耻辱,她纵是能拔刀又如何,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来的路上,她想过若是左相伤了他们,那就孤注一掷,挟持了左相以求生路……但那是最下策。
是最最不可能成功的一个想法。
毕竟她来的可是左相府,光是里里外外暗藏的这些高手,侍卫,每个人手里拿一支箭都能将他们全家人射成刺猬。
幸好,幸好左相没有太过分……幸好家人都没事。
人都带走了,左相又坐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阿秋说:“只要你在齐王府安安稳稳的,你的家人便不用担心,我会叫宗迷派人去照看的,不会叫他们受欺负的,你若是愿意,也能给你家里人安排更好的生活,家里有难处也可以直接来找夫人,都会有人来帮忙处置。”
阿秋轻轻的摇头,垂眸看着地板,只觉得肩膀好重好累:“相爷不必费心,平平淡淡就是福,我家里人现在的日子都过得挺好的,不需要有什么变化。”
左相是老狐狸,知道让这样骨头硬的人臣服的最好方法就是软硬兼施,软过头了不行,逼过头了也不行,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结果。
“回去以后,见你的这件事不要让婉莹知道,尽快地为齐王生下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养在婉莹身边,明白吗?”
孩子……将来她生的孩子……不是她的……
阿秋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无声地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收起那浑身的不甘点了点头:“明白……”
“你放心,以婉莹的心性,绝对会善待你的孩子的。况且你的孩子跟着婉莹就能有一个嫡出的身份,这对你们母子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齐王的第一个孩子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将来他在齐王心目中的地位。阿秋,别怪本相逼着你,实在这飞上枝头的机会,是齐王亲自给你的。若换成旁人,我也不必做到这一步,她们自己都能高兴的晕过去。”
看着阿秋不应话,明显的是不想再说什么,左相揉了揉眉心也觉得累了,便对她摆了摆手:“回去吧,好好宽慰宽慰你的家人,明晚之前,回到齐王府。”
“是。”
阿秋低着头走出了书房,宗迷告诉她:“你的家人都在后门,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你去直接寻他们便是。”
阿秋听完什么也不说直接抬脚踏步往后门走去。
宗迷看着她的身影走到了拐角之后才转过身进了书房问左相:“您就这么放她走了?”
左相轻呼口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本来就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宗迷轻轻的摇摇头:“可万一这丫头将来真的在齐王面前得了宠生了长子,回头要再与相府作对……”
左相闻言讽刺一笑:“除非她能做太子妃,否则就算她生下齐王府的长子,这辈子她也压不到相府头上来!”
宗迷一下便笑着说:“也是,太子妃之位自然是咱们家小姐的,哪里是她一个奴婢能够肖想的?”
左相笑笑,没再说话了,此刻心里想的什么,连他的亲信宗迷,竟是也揣测不到半分。
*
阿秋快步走到后门上了马车,见到家人的第一眼,眼泪便又止不住了,什么话也没说,急忙上前去查看他们身上有无伤痕,在确定家里人只是手上被绳子勒红了一些之后,她的心彻底放下了。
方玉梅金大东和金元,特别是金家奶奶,今夜着实是被吓惨了,此刻坐在马车上心还一直吊在嗓子眼里面不敢落下,直到见到阿秋也平安出来,一家人这才抱成一团小声哭了起来。
方玉梅抱着女儿哭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正要问什么,阿秋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指了指前面示意车夫还在听着,让大家不要说话。
方玉梅明白的点了点头,不再问,一旁的金元哽咽着问阿秋:“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