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季灏低头喝茶,“比不上小侯爷。”
徐至永被“噎”了一下。
他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每次婉悦郡主在时,季灏面对他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在。
究竟是为何?
难道……
徐至永想起在柳巷胡同见到婉悦郡主的初次,当时季灏也在。他看婉悦郡主的眼神……似乎除了恭敬外,还隐藏着别的什么。
他又抬头去看俩人。一个专心致志地喝牛乳粥,另一个若无其事的往窗外看。自从婉悦郡主进来花厅后,他们俩人都没有正经地说过几句话,彼此之间更是冷淡疏远。
徐至永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花厅里很安静,除了汤勺碰碗的“当啷”声。
婉悦喝了一碗牛乳粥便饱了,她从袖口处拿出帕子擦嘴,“小侯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奉陪了。”
她起身要走,徐至永却笑着应“好”,说道:“今日徐某冒昧前来,打扰到郡主,心里也着实不安。等改天的,我一定再登门给郡主赔罪。”
“小侯爷客气了。”婉悦站了一站,她不想和徐至永牵扯上,“完全不必。”
徐至永太奇怪了,而且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和她是不同的两类人。她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人,通常没有耐性,还是躲远一点好。
徐至永看着婉悦郡主挑起竹帘出去了,右手摸了摸下巴:“郡主真有意思,和寻常的女儿家不一样。很干脆利落。”明明很嫌弃他,说话竟然还顾忌了他的颜面。
谁不喜欢心眼好的姑娘呢?
季灏猛然抬头看他,目光锐利,那是全然的冰冷:“小侯爷,我劝你不要对郡主起觊觎之心。”
“干嘛说话这么难听?”徐至永低头喝茶,颇是不以为然:“郡主未嫁,我未娶,又都是门当户对的。再没有比我们俩更合适的。”
王宇就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感觉主子的心是真大。季少爷的脸色都阴沉成啥样了,主子竟然都没有发觉。他却不行,被季少爷扫了一眼,感觉后脊梁骨都冒汗了。
徐至永话音一落,季灏反而笑起来,“小侯爷,你说的固然有礼。但你的婚事,却也不是你自己拿主意就成的。侯太夫人如何看重你,看重徐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去过徐家,也见到过徐夫人。她那样强势又精明的人,儿子成家立业之大事,不会任由他做主的。
“那又如何。别说我和郡主没有走到那一步,就算是走到了。”徐至永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眼里却有些忧虑,“我也自然会想到好办法……”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到时候我会说服我母亲,她一定会同意的。”
季灏没有接他的话,站起来往外走:“我要去进学了。”
“等一下。”徐至永起身拦住他,“这两天我约了福州几个管理铁矿的管事,还有永定伯爵府的大公子见面。你也要过去一趟。咱们俩个既然都往铁矿里投了银钱,不能总要我一个人露面吧。”
铁矿是永定伯爵府的大公子郑乾手下的人发现的,但是老爵爷不赞同长子参与到做生意的事情中,他觉得长子是要继承爵位的。一身商人的铜臭气未免面目太可憎。
郑乾便私下里找了徐至永商量。承包山头,雇工人、测算矿洞位置的工匠等,事事都需要花钱。他得不到父亲的支助,手里的私产肯定是不够的。徐至永拿了一部分,又想到季灏寄人篱下的处境,就窜托他也拿了一笔银钱。反正都是挣钱的,多一个季灏平分也没有大的关系。
“你全权做主就好。我不用过去。”季灏说完话就走了。
“好吧。”徐至永耸耸肩,他知道季灏的脾气。倒不觉得被慢待。
“侯爷。”王宇说道:“咱们也走吧。”主子过来宁王府拜访郡主和季少爷,结果人家都走了,他们当然也该走了。
徐至永点点头,仰头喝尽茶盏里的微温的茶水。
外面的阳光十分灿烂,热气腾腾。
孙表去送徐至永,走到影壁前,又被徐至永拦着问话:“你们郡主有特别的喜好没有?”他今日原本没打算来宁王府,探望季灏和婉悦郡主也都是临时想的。因讨厌被母亲念叨,才赌气一般过来的。没想到来了之后,对婉悦郡主的兴趣更大了。
试想一下,如果婉悦郡主为了他变得活泼热情。那该是多大的成就。
“嗯?”孙表随即摇头,“奴才不知道。”
主子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徐至永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
主仆俩人大踏步走了出去。
孙表等着徐至永主仆上了马车,才转身回来。却不料想在影壁碰到了季灏。他一愣,季少爷刚才不是说要去进学吗?
孙表拱手行礼:“季少爷。”
季灏“嗯”了一声,问他:“小侯爷走了?”
“是,刚走一会儿。”
季灏没吭声,他看着远处晴朗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表等着他说话,不料季灏却摆摆手:“你去忙吧。”
孙表答应一声,往回事处去了。夏至马上到了,他得去问一下,冰窖里储存的冰块够不够用?若是不够,还得赶紧差人出去采办。郡主最是受不了热的人,冰块对于霁月殿地供应要足足的。
巳时一到,太阳便毒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