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则一愣,站在他身侧的一清丽女子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哥……”
她的动作很明显,徐至永便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位是?”
乔正则拍拍她的手,和徐至永说道:“她是家妹乔心吟。”说罢,又和乔心吟介绍:“他是永康侯府的小侯爷徐至永。”
“小侯爷安好。”乔心吟屈身行礼。
乔家大房有三个嫡出的孩子。
老大乔正则。
老二是个姑娘,唤乔心惠,嫁给了户部侍郎宋玉加的嫡长子。
老三便是眼前的这位乔心吟,刚满十四岁。身形窈窕,模样清丽。是京师才貌双全的美人。
徐至永“哦”了一声,尾音拉得很长,“乔小姐,你好。”
他专心去看乔心吟。
她身穿粉色绣海棠花斜襟褙子,梳着垂髫分肖髻,还带了一朵粉色的绢花,他突然想起母亲曾经夸赞过这位乔小姐,便笑眯眯地:“原来你就是乔心吟?娇而不妖,是长得标致。”
乔心吟养在深闺,何时见过这种阵势?小脸羞的通红。却又忍不住偷偷地打量徐至永。他长的十分好看。面容秀美绮丽,一举一动却很阳刚。眼睛看过来时,竟然有种勾魂夺魄的神气在,魅惑极了。
乔正则脸色一沉,伸手去拉妹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面前。久闻徐至永放纵任性,视人.伦.道德于无常。果然是的。当街就敢对陌生的女子言语轻佻?他这样的人,满京师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
徐至永明白乔正则的意思,无所谓地笑了笑。还在等他的答案。
乔正则看不上他,他还看不上乔正则呢。
乔正则转身和妹妹说话:“吟姐儿,你先去马车里等我。”乔家的马车就停在离松竹斋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
松竹斋是个书店,乔正则今日休沐,陪妹妹过来买几本关于玉器鉴定的书籍。一是逗她开心,二则他也跟着散散心。自从做了翰林院的史官修撰,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乔心吟“嗯”了一声,不敢违抗大哥。由一群婆子、丫头簇拥着离去了。她走了半路,又回头看了徐至永一眼。家里的几位兄长都是长得好看的,但他们和徐至永的好看,是不一样的。徐至永的好看攻击性十足,让人看一眼都觉得震撼。
“小姐,赶快走吧。”乔心吟的贴身丫头柠儿拉了她一把:“大公子都不高兴了。”大公子的眼神十分严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乔心吟咬了咬唇,没有吭声。却也听从了丫头的话。
凉爽的风吹过来,让人觉得舒适。
少了阳光照射的夏夜,急躁仿佛也跟着没有了。
乔正则看着妹妹走远了,和徐至永说道:“小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徐至永抬头看了看他,气势有一瞬间的凌厉:“乔大人,你认识婉悦郡主吗?”
这是消遣他的方式?
乔正则怔了怔,却也很快点头:“当然认识。”
“婉悦郡主长得好看吗?”
问的怎么奇奇怪怪的?
乔正则回答道:“……好看。”平心而论,婉悦郡主的容貌是温婉大方的类型。俗话说相由心生,按理她的性格也该是和善体贴的。
实则不然,他和婉悦郡主算得上是认识了多年的故人,最清楚她的淡漠和骨子里的骄傲。这也可能是他最初一直不喜欢她的原因吧。
生而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最根本的,婉悦郡主并没有亲生的父亲教养,想必是体会不到的。
徐至永又问他:“婉悦郡主的为人怎么样?”
乔正则想了想,刹那间想起了她的许多好处,他自己都觉得吃惊:“坦荡直率,勇气可嘉。”顿了顿,又说道:“她很懂得进退,对我也很好。从不以权势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是真的以皇权逼迫他,俩人或许都成亲了。
乔正则想起在程家时,婉悦郡主的疏远,心里有些恍惚。她若早早的被太后或者皇上指给了自己,日常的相处下来,他一定发现了她的好。
说不定,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会像平常的夫妻一般,很美满很充实。
徐至永讽刺他:“婉悦郡主在你的眼里也是十分好的,那她被京师众人耻笑的时候,你在哪里?作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为何不替她辩解一二?”
乔正则一时语噻。
“我还以为你是个糊涂人呢。”徐至永看他沉默不语,冷笑一声:“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恨她耽误你了?传闻说乔大人一表人材,却多年未曾娶妻,都是被婉悦郡主害得。”
婉悦郡主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她能伸手去管乔家的事情?很显然不可能的。再者,依她凡事淡漠的性格,也不会这么做。徐至永看乔正则一问三不知,又不愿意承担责任,看他的眼神就带了轻视。错误都是双方的,就算是婉悦郡主不应该一直追着他不放,给他造成了生活中的干扰。但乔正则就真的一点错处都没有吗?一个女子的名誉受到危害,乔正则都亲口承认过她对他很好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世人对婉悦郡主的误解越来越深?作为一个男人,还真是没有担当。
“我没有别的想法,也控制不住别人的想法。”乔正则的眸子一暗,“她就算以前耽误过我,现在却是没有的。我成亲与否,和旁人也无甚关系。”他看着徐至永,觉得疑惑:“小侯爷,你在为婉悦郡主鸣不平吗?”字字句句都奔着指责他而来。
徐至永邪气地笑起来:“乔大人,你说对了。我就是在替婉悦郡主鸣不平。我这个人优点没有,毛病却是一大堆,其中一个就是喜欢为别人鸣不平。”
“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乔正则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被徐至永毫不留情地质问,他再稳重还是带了火气:“喜欢这种事情,是很私人的。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都是正常的。我难道不应该有拒绝的权利,不应该有七情六欲吗?”他以前是不喜欢她,但现在喜欢了。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这都是做不得主的。也是生而为人的最基本权益,没有人能够过来剥夺。
“乔大人,不愧是学识渊博的状元郎,言辞十分精准到位。狡辩的也更到位。咱们俩人讨论的本质不同。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有一件事情……你有没有感觉到,你刚才说的话太自信了?”徐至永悠闲地拿着扇子扇凉:“我给你保证,婉悦郡主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你了。”有他在,乔正则算什么呢。
“你还真是放……”乔正则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徐至永却摇摇晃晃地越过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