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儿清醒了些,她低头看身上盖着郡主常用的薄毯子,心里一热。
郡主多好的人啊,一点儿都不嫌弃她是个奴婢。
“还发呆呢?”春华拉了丽儿一把,“赶紧的。”
丽儿笑着应“是”,把薄毯子又放回到床上。她快步走了出去,和刚进来的夏月又撞了满怀。
“你做什么……”
夏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丽儿就笑着跑远了。竹帘“啪哒”一声响,丽儿出了厅堂。
夏月目瞪口呆:“这跑的太快了。”
婉悦已经从净室出来了,问夏月:“什么跑的太快了?”
“是丽儿。”春华笑着去搀扶婉悦坐在羊脂玉妆台前,拿了梳子替她梳发:“她可能是起的太晚了,就想着收拾的利落一点。好过来伺候您用早膳。”
“不急,有你们在呢,她慢一点也无妨。”婉悦仔细去看镜中的自己,喊了春华来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些肿?”
“有一点,大概是没有睡好吧。”
夏月也凑过来:“郡主,您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怎么眼睛里还有血丝呢?”
“前半夜一直在做梦,后边就还好。”婉悦忍不住打个呵欠,“你们不说还好些,一说我又困了。”
“没事,大不了您吃完早膳再睡个回笼觉。”春华手指灵巧,利索地给婉悦绾个圆髻,插上一支碧玉蝴蝶簪子。
婉悦左看右看,还是很满意的。
圆髻就适合夏天梳,又凉快又好看。要是冬天,就会感到冻脖子了。
夏月打开紫檀木衣柜选了一件青草绿的褙子、雪白月华裙,服侍着婉悦换上。有丫头端着半铜盆的热水进来了。
柳婆子领着几个丫头过来摆早膳。
婉悦梳洗过之后,端了一碗牛乳粥坐在罗汉塌上吃。她觉得天气热,整个人也没有精神,恹恹的,牛乳粥才吃了一半就和柳婆子说道:“把饭菜都撤下吧,我吃不下。”
她热的实在难受,就和春华说道:“你去回事处一趟,弄些冰块摆在屋子。这是什么天气?大早晨就热的让人人心里发慌。”
春华答应一声,挑帘子就往外走。
主子最怕热,她是知道的。
一到夏天,宁王府的冰窖都准备好了。春华去回事处先找的王管事,和他说道:“郡主让送些冰块过去霁月殿。天气不好,郡主热的连饭菜都吃不下去了。”
王管事连连应“是”,说道:“回事处一早就预备下了。”他又笑了笑:“春华姑娘先回去,我这就派人给郡主送过去。”
“既如此,就多谢王管事了。”春华道过谢,依旧回去霁月殿,却在路上碰到了周嚒嚒。她穿着崭新的褐色褙子,发髻梳的又光又滑,还带了一支莲花头的金簪子。
离得还远呢,春华就笑着上前去打招呼:“周嚒嚒,您老这是要往哪里去?”
周嚒嚒也笑起来:“我得了郡主的吩咐,要去武陵候府给长公主的女儿递礼钱。”
“递礼钱?”春华很快就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她补了一句:“今儿的天太热了,您可要注意身体。”
“放心吧。”周嚒嚒知道自家主子和长公主的那些过节,说道:“我坐马车过去,应个卯就回来了。”
春华应了一声,目送着周嚒嚒走远了。才转身往回走。她到了霁月殿后,和婉悦郡主说起这件事:“周嚒嚒打扮的很利整,能看得出来是精心料理过的。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又挑理?”
婉悦低头喝了口茶水,“她有什么可挑理的?惜姐儿每次过生辰,咱们宁王府的礼从来没有少过。我去或者不去的,都无所谓。最主要是礼到不就行了。再者,她看我是一贯的不顺眼。大好的日子,我就不过去添堵了。给她添堵,我自己的心里也跟着堵。”
春华叹息了一声,“您和嘉安长公主还真是……奴婢自从懂事起,就经常见到您和嘉安长公主吵嘴,要么是打架。谁也不服谁。每次非要论个长短不行,却每次都论不出来长短。”
婉悦也在想小时候的事情,难免地带了怀念:“长公主常常欺负我,其实她也没有占到过便宜。她每次动手打了我,太后就会召皇后娘娘去寿安宫训话。皇后娘娘回去也会斥责她。皇上听说后,也总让长公主凡事都让着我。她心里的憋屈也挺多。就好像我一进宫里就夺取了她的宠爱……”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人们对于过去的事情总是怀念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而过去的日子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与其说怀念的是过去的事情,不如说是过去的时光。还有那个时光里的自己。
“您也不用这样想。”春华劝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嘉安长公主现在嫁的也很好,儿女双全的。奴婢听说驸马爷也是难得的好脾气。平日里,都是顺着嘉安长公主的心意做事。”
“是。”婉悦跟着附和:“她嫁的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