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悦想了想,挑帘子走下马车。朱资淮穿着月牙白直缀,站在不远处的桂树下。他身后停了两辆马车,丫头小厮站了一排。
婉悦也没有让人跟着,径直走向朱资淮,到了近前,屈身行礼:“淮堂哥安好。”
朱资淮摆摆手,看她的脸色有些白,随口问道:“悦堂妹是哪儿不舒服吗?”
“嗯?”婉悦怔了怔,下意识地开口:“没有。我挺好的。”
朱资淮笑了笑。
他长相文雅,一笑起来颇有温润公子的风采。也有几分像宫里的琬嫔娘娘。
婉悦开门见山:“不知道淮堂哥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我前日去宫里给父皇请安,也去了寿安宫。皇祖母的身体不大好,悦堂妹若是有空闲的时日多去陪陪她老人家吧。”
婉悦应“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季灏后天休沐,我想着再等一天,和他一起进宫给皇祖母请安。”
“也好。”
朱资淮点点头,又问道:“季大人为人端方,待你可还好?”
“挺好的。”
俩人说了几句话,便没有了话题。
婉悦觉得朱资淮有些奇怪,单独叫她下了马车,难道就为了交待她进宫去给皇祖母请安?
“淮堂哥?”她抬眼去看朱资淮,问道:“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是。”
朱资淮倒也没有隐瞒,“你和季大人进宫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也去看一看父皇吧。他的身子骨愈发不好了,一日里总有半日是昏睡的。”
父皇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当然他的生死也不重要。但是对于悦堂妹而言,父皇想必还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人。悦堂妹帮了他和母妃甚多……也罢,就让她去见父皇一面吧,也算是他的另一种‘报答’。
“皇伯父的病……怎会如此严重?”婉悦秀眉紧皱,“我听季灏说,宫里有太医照看着,皇伯父的病已然减轻了。”
朱资淮去看天上的太阳,光线还很强,刺的人眼睛生疼。
他的声音很轻,“想必是季大人怕你难过,没有说实情。”
“也许吧。”
婉悦摩挲着左手中指的赤金红宝石戒指,眼神有一瞬间的深远。
朱资淮看她安静下来,便摆摆手:“天气热的厉害,你也早些回去吧。小心中了暑气。”
婉悦屈身应“是”,转身走向季家的马车。
朱资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背影不见了,才踩着梯凳上了自己的马车。
郡王妃宋氏就在马车里坐着,看他上来,递了一盏热茶过去,问道:“婉悦郡主走了?”
朱资淮“嗯”了一声,接过盏碗,低头喝了一口。
他想起上午在太子书房的场景。
太子朱资良说话倒是和气的,只是不大看得上他,敲打的都不甚用心。这种轻视是最好的,他隐藏了许久,要的就是这种轻视。
朱资良说:“二弟,咱们兄弟们很少在一起聚,现如今父皇病了,却有了时间。还真是造化弄人。你常年在军中待着,等以后……就久待京师吧,军中的生活毕竟艰苦。你看起来又像个文人墨客,常年的拿刀动枪,也算是委屈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刚柔并济,又是为他好,却也怕他掌握兵权。确实有水平。
朱资淮记得自己的回话,“劳兄长记挂,我也是个想过安逸日子的。但若边疆有匪来犯,定然听从父皇和兄长的调遣,在所不辞。”
朱资良笑起来,“咱们是嫡亲的兄弟,皇兄自然是信你的。就是有些事情吧,你自己也要有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有个底是最好的。”
朱资淮越发的恭谨,还起身行了礼:“皇兄的教诲,臣弟定铭记在心。”
朱资桐坐在一旁,只低头喝茶,一句话也不说。父皇病重,太子监国,寓意再明显不过了。偏生在这个时候,太子又对朱资淮疑心,这一切的一切都对准了一个位置——至高无上的皇位。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白,做个闲散的王爷,一生富贵就挺好的。权利、皇位的还是免了吧。要死要活地争来争去,自己累挺不说,搞不好小命还没有了。太不划算了。
盛夏的天,各处都是热的。
连迎面风吹过来都炙烤的心里发慌。
婉悦回了季宅后,同程安微在东厢房里待了片刻,便回了内室。
她坐在靠窗的罗汉塌上发呆,心里却想着朱资淮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细纲重新捋了一遍,从今日起,恢复正常更新。
还在追文的小可爱们,谢谢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