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程安微趴在婉悦的怀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哽咽地说不出来话来。
“微姐儿?”
婉悦一下又一下地抚她的后背,轻声开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在顾家时,她就觉得程安微不大对劲了。众人都在一起说笑,偏她眼睛红肿的厉害,精神也恹恹的,分明是已经哭过了。
能让程安微哭的事情,不用猜,也就那么一件了。
“悦表姐……”程安微的声音闷闷的,打着哭嗝,“顾三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嗯?”婉悦愣了一下,问道:“你和他表明了心迹?”
程安微应“是”,委屈的很:“我想着,好容易能和顾三爷说上话,就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悦表姐,我是不是做错了……”说话间,鼻尖都酸了,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他的原话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人的缘分有时候是注定的。”婉悦不知道该怎么劝人,又不忍心她一直哭,便说道:“至于要走到哪一步,却是自己做的决定。你可以继续喜欢顾三爷,也可以及时止损。不过,若是顾三爷他真的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也强求不来的。世上的事情都好说,认真的想了办法,也都能徐徐图之。唯有感情,最为艰难,凭借的是心,外在很难干扰到。”
她想到季灏说的话,若有所思。顾三爷虽然是个生意人,却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顾家的生计,且做的风生水起。这样的人,岂是简单的?别的不论,就仅仅性格,必然坚毅不凡。若顾三爷打定了心思不娶微姐儿。那微姐儿往后的路会很难走的,她的坚持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悦表姐,我知道的。你是不是也开始不赞同我了?”
程安微坐直了身体,靠着车厢闭上眼,叹气道:“可我就是……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能怎么办呢?明明知道不可为,却偏偏想去招惹一番。
“没有,我只是怕你受了伤害。”
婉悦拍了拍她的手,不再吭声了。对于微姐儿而言,有些事情是需要她自己想通的,别的人都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容香胡同的季宅,程安微便进了东厢房,再没有出来。
婉悦先去净室里解手,又换了干净的月带。今儿几乎在顾家待了一天,实在是不方便极了,以后来了月信。她再不会出门了,一直等到月信过去再说。
夕阳西下,晚霞笼罩了整个天空。
格外的瑰丽无双。
晓红却过来见婉悦了,她屈身行礼:“郡主,我们家小姐已经睡下了。她不和您一起用晚膳了。让奴婢过来禀告您一声。”
婉悦低头喝了盏碗里的红糖水,问道:“微姐儿如何了?她还好吗?”
“……不哭了。”主子的状态不好,晓红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就是整个人在发呆,回来之后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情之一字,太伤人了。
婉悦点点头,嘱咐晓红:“好好守着她。我待会儿单独让小厨房给她做饭菜。”
“奴婢记下了。”晓红又道了谢,才屈身退了出去。
酉时一过,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萧嚒嚒进来问婉悦,“夫人,晚膳摆在哪里?”
婉悦正靠着秋香色大迎枕坐在罗汉塌前看插花的书,她抬头去看音莲,问道:“四爷回来了吗?”
音莲摇摇头,恭敬地回答:“还没有。”
婉悦瞥了一眼多宝阁上的水漏。
……季灏今儿回来的挺晚的,搁平时的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到家了。
她和萧嚒嚒说话,“先不急着摆晚膳,等四爷回来吧。”
萧嚒嚒屈身应下了,又听主子吩咐道:“你让小厨房单做些焖牛肉、红烧肉、油焖大虾之类的荤菜,给表小姐送去。”
萧嚒嚒一愣,又想起表小姐是喜欢荤食的。
她便答应了。
婉悦摆了手让她退下,又低头去看书。
微姐儿吃到了爱吃的肉,兴许心情也能跟着好起来。
夏月在一旁站着,见主子看书看得认真,索性拿了一盏松油灯放在罗汉塌的炕桌上,笑着说:“夫人,您仔细伤了眼睛。”
“无碍的。”
婉悦又翻了一页。
再过两天就是中伏了,天也愈发的热。
到了夜里没有阳光照着,还好一些。虽然还是闷热,但却不炙烤的人心里发慌了。
婉悦看了一会儿书,季灏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