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两口飞快地跑掉,人群插科打诨也渐渐散了,刚饮片摊的老板见宋舟还傻站在原地,上前开解道:“小姑娘,看这样子他们是怕你要钱,你看刚刚围着的明明有好几个堂里的大夫也没见站出来。”
宋舟伸手拍了拍裙角的尘灰,有些担心:“我也没想过要收他们的钱,唉,也不知道他们就这样跑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就他俩跑得那么快,我看出不了。”边上有卖生药的搭腔。
宋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饮片老板也忍不住笑了,见宋舟不过十□□的姑娘家,又多说了句,“这人啊,救活了怕你要钱,救不活只怕就赖上了,你这年纪轻轻的,经验不够啊。”
宋舟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师父教她医术,除了有一门技艺傍身,也是希望能够悬壶济世,下次遇见这种事情她还是会挺身而出。
她谢过老板的好意提醒,又问到了王赵两家最近的药店在崇文大街,便只身往前而去,却不知在她走后矮胖老板摇了摇头,一个劲儿叹“年轻人哟”。
这一切都落在不远处一蓝衣青年眼里,青年锦衣金带,一双吊梢眼,带着三分邪气。
崇文大街是渝州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横跨东西两城,酒楼商铺林立。
整个渝州的药店都是王赵两家名下的,王家是回字号,比如之前闹事的回春堂;赵家的直系药店是仁和堂,还有一些专门在赵家进药的旁系,名字倒是不统一,不过都有一个赵字的堂徽。
因为回春堂的事,宋舟对王家的印象不太好,索性一脚便踏进了崇文街的仁和堂。
仁和堂在崇文大街最繁华的地段,占地颇广,前面是药店,后堂有制药坊,宋舟甫一进门便有药童迎上来。
“姑娘来看大夫还是取药?”
“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进些药材。”
原来是同行,渝州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谁让都给他们两家垄断了,药柜前的掌柜的捋着花白胡须看过来,“小姑娘,你要什么药材?要多少?”
宋舟递上一张名册单子,这些药材都是渝州没有又日常需要的。
赵掌柜扒拉了一下算盘,抬起头道:“这些药材去掉零头一共九十七两。”
“这么贵?”宋舟有些难以置信,因为知道渝州城药价贵特意只要了一些必须的,没想到都这么高,“能不能便宜些?”
赵掌柜已经习惯了,他拨下算珠,直言道:“姑娘,你能找到我这想必渝州城的规矩已经熟了,就这些铺子,你在我这肯定是最便宜的了,你看光是这附子就是五十两了。”
宋舟终于明白为何回春堂那日要诬赖自己是卖药的了,还有今日那对老夫妻醒了拔腿就跑,这渝州城药价是真的高。
并且除了王赵家的药店几乎没有其他的医馆药店,怪道王家要来捣乱,自己跟师父之前是义诊,后来又是便宜的草药,想来这些既得利益者早就看不惯了。
宋舟有些愤怒,这么猖狂难道官府都不管的?还是这背后本就有什么勾连?
“宋姑娘。”
一个略有些嘶哑的男声从楼上传来,宋舟抬头,见一蓝衣青年正大步走下来。
赵掌柜上前作揖,“大少爷。”
“你认识我。”宋舟想起赵掌柜的称呼,她微微蹙眉,“你就是这仁和堂的主人?”
“在下赵名就,仁和堂赵甫正是家父,”赵名就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刚在东市有幸见姑娘救人,对姑娘深感佩服。”
“你想说什么?”宋舟看向赵名就,她肯定这人既然知道她,又特意现身,该是有事要谈。
赵名就被宋舟这么一瞧,只觉浑身都说不出来的通畅,眼前人冰肌玉骨,眼含清波,他抿唇一笑。
“姑娘快人快语,名就也不绕圈子了,这些药材可以成本价卖给姑娘,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宋舟双眸凝住。
其实赵名就今日之前还想着跟王家一起排挤掉千金堂,以前他们也都是这样做的,不过今日他改主意了,“以后你的千金堂要挂在我赵氏名下,我抽三分利,并且所有药材的售卖价格不能低于仁和堂的价格,如何?”
赵名就有信心,这个提议一般人都不会拒绝,没有王赵两家垄断的药材,靠渝州城本地药材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东市那一片就是例子。
只要宋舟答应,她一介孤女,没有靠山还不得乖乖妥协,最后慢慢绑在他的船上。
宋舟记得刚跟师父来到渝州遇到的百姓,因为没有钱治病浑身溃烂而死,渝州看病贵,看病难,她也是因此才想留在渝州城。
“我不愿意。”她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