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奶……”吃完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赵老太。
赵老太倒是慢悠悠的享受着，毫不理会这些人。
“娘，我没吃，你分点给我呗。”欧氏厚着脸皮，她面前就两个孤零零的螺蛳壳，别人面前都一小堆。
赵老太看了一眼“你不是不吃么？”
啪啪啪……
欧氏：真香，脸真疼！！
苏陶和苏木不跟自己的爹娘商量，齐齐的到赵老太和苏铁柱房里。
他们两个拉上苏棠，这样比较有勇气。
“爷、奶，你们觉得这螺蛳味道如何？”
“不错。”赵老太看着苏陶和苏木，猜测着他们的来意。
“嗯。”苏铁柱忽然想旱烟杆了，他摸了摸一旁放着的旱烟。
苏棠手放在嘴边“咳咳……”
“嘿……爷就是摸摸。”苏铁柱手一顿，尴尬极了。
这一打岔，两个人愣在那里，一下子不记得要说什么了。
“你们两个就是来问螺蛳的味道的？”赵老太和颜悦色的，没给两个孙子压力。
苏陶和苏木这才想起来意“奶，我们……想卖螺蛳，您觉得怎么样？”
“你们怎么卖？”赵老太不回答，反问。
苏陶挠了挠后脑勺“我和木头上县里去卖，一碗卖十文钱，刚刚那一大盆三十四斤可以卖六七十碗，有六七百文钱，油盐配料柴火的成本也就二三十文钱，螺蛳红柳河就有不少，咱家本就人多自己摸就好了，三斤一文钱，成本也就十几文钱，意味着咱们净赚六百文钱。”
“十文钱一碗？现在素面才四文钱，你这螺蛳本就无成本的，旁人怎么会舍得呢？”赵老太点出最致命的。
谁都知道螺蛳，大家固有印象都是不好吃的，你还卖十文钱？
“咱就五文钱一碗，素面那是素的，螺蛳再小那也是肉，吃了螺蛳，剩下的汁水可以用来拌饭，一样很下饭。”这是他的底线，他认为这螺蛳根本不止这点钱。
赵老太点点头，估摸着这个价格还行。
“你怎么去打破大家的固有印象呢？”这也是核心问题。
苏棠抬起头“奶，不用钱试吃的，您会吃吗？”
“当然。”赵老太明白苏棠的意思“咱糖宝啊，脑袋瓜子就是灵活。
苏木和苏陶有点儿懂了“咱可以免费试吃，吃过觉得味道好了，自然就会买，是吗？”
“那我们……”两个人无比的期盼。
“那你们可要加油了。”赵老太同意了，两个小子也不小了，可以去闯一闯了。
苏陶和苏木相互拍了掌，十分的激动。
“五哥，我能去吗？”苏棠想跟去看看，家里两个厨师，也许可以发展一下吃这条路子。
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吃食这一项从古至今没有衰弱过，一直在繁荣着。
“可以啊，到时候五哥带你去。”苏陶觉得还是带上糖宝比较好。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并没有告诉大人，只是跟兄弟们说了一下螺蛳三文钱一斤，敲了尾巴的就一文钱一斤。
这可有干劲了，苏南苏西除了上山摸点东西之外，就是下河摸螺蛳，苏石和苏北做完功课也跟着去。
村里的人都好奇，这老苏家穷成这个样子了吗？还是螺蛳忽然变好吃了？
有人也跟着摸些螺蛳回去，结果浪费了油盐柴火，大骂老苏家。
有人嘲笑着老苏家穷疯了，苏铁桶一直富裕，听说都搬去州府了，苏铁柱却依旧龟缩在红柳村，儿子再多有什么用，个个都没出息。
面对着一些流言蜚语，赵老太压根就不理会。
一家子都尝过螺蛳的美味，他们就当这些人是傻子，为啥要跟傻子计较呢？
今天是苏陶和苏木第一次上县里卖螺蛳，刚好是赶集日他们两起得很早，赶着家里的驴车。
苏家的汉子都很高，苏陶和苏木十四岁而已，也比同龄人高了不少，看不出他们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还以为都十七八了。
将驴迁到城门旁，有专门看管的，交了银子，苏木和苏陶就推着板车往集市去。
眼疾手快的苏木占了个好位置，交了五文钱的摊位费用，架好炉子和锅，板车上放着一个大盆，大盆前面摆了大小一致的碗。
集市渐渐热闹起来，买吃食的有不少摊子，各式各样。
苏陶和苏木站在那儿有一些呆“五哥、六哥，你们喊一喊吧。”她推了推苏木和苏陶。
“喊……喊啥？”两个人有点儿懵。
苏棠：……
难道就这么干站着，啥也不干吗？
“五哥，你开始将螺蛳加热，六哥你跟我喊。”苏棠觉得必要的时候还得自己来。
苏木投降“我加热螺蛳成不？”
“不成，老六你就听糖宝的。”苏陶生怕自己的位置被顶替了，连忙护着。
当螺蛳下锅，滋啦一声……
“走过路过别错过拉，香辣螺蛳，下酒下饭好伙伴，鲜香辛辣，越吃越好吃。”苏棠清脆的声音就这么在大街上响起。
苏木木木的站在那儿，旁人的目光看过来，他浑身僵硬。
“喊。”苏棠推了推苏木。
“走……走过……”苏木张了张嘴，走过啥来着？
苏棠扶额，瞬间被苏木给打败了。
“走过路过别错过拉，香辣螺蛳，下酒下饭好伙伴，鲜香辛辣，越吃越好吃。”
苏棠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也有人围了过来，有看到螺蛳就离开的，也有还站在那儿带着笑“小姑娘，这螺蛳可不好吃，别在这儿骗人了。”
苏棠绷着脸“好不好吃，吃了才知道。”
“五哥，螺蛳好了吗？”
“好了。”解开防漏气的布条，打开锅盖，白白的雾气一下子就升腾，散开。
好香啊……
这味道让伫立在摊位面前的人们都感叹。
哗啦啦……
一锅螺蛳就倒在盆里，热腾腾的。
用勺子挖了一碗“免费试吃，买不买无所谓。”
“真的假的？”听到免费，大家都聚集到一起，这儿味道太香了。
“不好吃不要钱。”苏棠口吻十分的坚定。
苏棠拿了个小勺子，一人挖一小勺，也就两三个而已。
人头攒动，大家都冲着免费试吃的，本以为这螺蛳很难吃得到肉，一吃就一嘴泥巴，结果没有……
很容易吃到肉，而且鲜香辛辣，没有半点泥腥味。
吃了三个还有有意未尽的，手里的汁水都没漏掉。
三碗都试吃完了，苏棠就收起来了“走过路过别错过拉，香辣螺蛳，下酒下饭好伙伴，鲜香辛辣，越吃越好吃。”
“没有试吃拉？”听到有免费的人跑过来，结果没了？
“不好意思，开业前三天都有三碗试吃的，想吃免费的就请早些过来。”
“什么嘛。”没吃到的人十分的懊恼“明天还来？”
“是的，这位哥哥，明天还在这里摆摊。”苏棠笑眯眯的，态度十分的友好。
试吃完毕，大家都散了，苏木的手心全是汗“糖宝……”因为依旧没有人开口买。
“香辣螺蛳，开业优惠，五文钱一碗，两碗九文钱，三碗十二文钱，下酒下饭好料。”
苏陶抿了抿唇，紧握着拳头，耳边是苏棠的声音，清脆嘹亮，不停的重复着。
“香辣螺蛳，开业优惠，五文钱一碗，两碗九文钱，三碗十二文钱，下酒下饭好料。”
两个人忽然异口同声的喊着，把站在中间的苏棠吓一跳。
她抬头左右看了看苏木和苏陶。
苏陶和苏木却相互对望一眼，缓缓的笑了。
“糖宝，别喊了，你声音都哑了，交给五哥和六哥。”苏陶摸了摸苏棠的脑袋，妹妹才八岁啊，他们都十四岁了，怎么还能让妹妹一个人担着呢。
“那五哥六哥加油哦。”苏棠俏皮的眨了眨眼。
“那个，三碗螺蛳多少钱？”忽然一个穿着干净朴素的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衣服没有补丁，但是鞋子却十分的旧，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一碗五文钱，三碗十二文。”苏棠快速回应。
“给我三碗吧。”他手里拿着一个碟子，三碗扣上去居然有多。
“你这分量挺多的，剩下的帮我打包吧。”本以为要三碗，结果两碗就差不多了。
苏棠点点头“好的。”
苏木利落用油纸裹成斗笠状，将剩下的一碗打包好给这个男人。
“谢谢哥哥。”苏棠收了十二文钱。
“香辣螺蛳，开业优惠，五文钱一碗，两碗九文钱，三碗十二文钱，下酒下饭好料。走过路过别错过咯！”
有一个人买，就有第二个。
基本上都是尝过味道的。
听着三碗比较便宜，不少人都是私下凑在一起，这样每个人能省下一文钱。
这边开卖，苏陶就开始加热第二锅，幸好螺蛳都是已经煮熟了的，只要过一下锅就好了。
“小姑娘，给我来一碗。”对面是卖酒的，店掌柜显然凑热闹吆喝了一下苏棠。
苏棠应了一声“好嘞。”她亲自端给了这掌柜“掌柜叔，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的。”看了一眼这酒铺子，不算大，能批发卖，也散卖，稀稀拉拉坐着一些客人。
“你说说看？”这小姑娘看着□□岁的样子，却如此的气度。
“我的香辣螺蛳与酒绝配，我可以便宜的批发给你，你卖多少钱一份就与我无关了。”
苏棠看着这酒铺子掌柜“您不信，就先试试我的香辣螺蛳，咱再考虑这事。”
“呵呵，成。”显然毫不在意，但是对苏棠的大胆和聪慧却有些欣赏。
“一会儿您吃完了，我再过来拿碗。”苏棠看着小摊子似乎有点儿热闹，她得回去帮忙了。
掌柜的挥了挥手，叼了颗螺蛳，入口的时候就顿了顿，嗦螺，喝酒，瞬间明白苏棠所说的绝配。
螺蛳的辛辣，白酒入口的辛辣，相互碰撞，确实别有滋味。
“不好意思，卖完了。”第一天没有准备太多，所以不到午时就卖完了。
其实这个并没有得到苏棠想要的效果，要知道今天是集市，镇上的人，还有离县里较远的人都会赶来，可螺蛳并不畅销。
苏木和苏陶却很满意了“糖宝，咱回家吧。”
“嗯。”现在赶回去，也能吃上午饭。
“你好，我是来拿我的碗。”苏棠到酒铺子，掌柜的不在。
“掌柜的交代了，是这个吧。”
“是的，谢谢大哥哥。”苏棠点点头，十分有礼貌的拿回自己的碗。
她坐上板车，苏木和苏陶推着她。
回到家，苏银最小，他跑过来“五哥、六哥……”
苏棠捂着苏银的嘴，就怕他这个大喇叭到处说，一下子家里其他人都知道了。
“苏棠，你干什么。”欧氏看到苏棠的动作，瞬间心中的恐惧就涌了出来，苏棠这是要报复自己，慌不择乱的冲了过来将苏棠推开，一把抱着苏银。
“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毒啊，想捂死银子吗？”欧氏大声的嚷嚷着“他才五岁……”
“四婶……”苏陶没想到欧氏会说这么刺耳的话，这是想害糖宝吗？
苏银挣扎着“姐姐跟我玩呢。”
显然，不需要旁人维护，苏银就打她的脸，啪啪啪……
“这不能玩的。”欧氏哄着苏银“你别跟苏棠这么近，她不是你姐姐。她会害你的。”
苏银气呼呼的“糖宝是我姐姐，姐姐不会害我的，你放开我。”他不停的想要推开欧氏。
“银子，我是你娘，我才不会害你，她会害你的。”欧氏气急了，她忍不住想要打醒苏银。
苏银被打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欧氏“哇……爹！！我娘打我。”放声大哭，苏银熊起来，可以跟苏北小时候比。
“哟，糖宝你怎么那么狠心，苏银好歹也是你弟弟，你居然想捂死他？”
苟大娘探出个脑袋看戏，她扒着自己墙头“好恶毒的小姑娘啊。”
“苟大娘，你别胡说八道。”苏陶气急了“糖宝才没有。”
“你四婶都说了，我可听见了。”苟大娘得意地笑着“赵老太还这么宝贝苏棠，看来是有原因的。”
“你出来，我们很久没有聊聊的。”赵老太手里拿着锄头。
苟大娘瞬间就缩了回去“赵老太，我可没胡说八道，欧氏亲口说的，苏棠心思恶毒想捂死苏银。”隔着一堵墙，苟大娘似乎有些安全感，放声嚷嚷着。
哐哐哐……
苟大娘吓一跳，自家的门不停的被人捶打着。
“给我滚出来。”赵老太敲着门。
“你……你……要干什么？”苟大娘双腿一软，顺着门缝看着赵老太那想要杀人的冷脸，咽了咽口水，伸着脖子反呛道：“你有本事找你儿媳妇去啊，又不是我说的。”
好像……走了？
“都给进屋。”苟大娘看了看这高墙，十分的遗憾，只能扒在墙边，耳朵贴在墙边，用生命去探听八卦。
赵老太冷着脸“我们分家。”
“老婆子！”
“娘！”
后面回来的不大清楚怎么回事，所以不同意。
欧氏抱着苏银，双眸闪过亮光，分家好啊！
“将苏大河一家分出去。”她已经决定了，欧氏她决定不忍了。
苏大河噗通跪在地上“娘……”脸色煞白，慌极了。
“我不同意。”父母在不分家，一家和顺为什么要分家。
而且，为什么单独分大河一家。
五兄弟，大河一家最没出息，儿子又小，分家了该怎么办。
赵老太扯了扯嘴角，老头子的心思她懂，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忍得，可是现在忍不下去了。
“糖宝过来。”赵老太招了招手。
苏棠到赵老太面前，赵老太将她搂到怀里，还像小时候那样。
“木头，桃子，你们说。”她可怜的糖宝，为什么总要承受亲人的中伤。
苏木早就愤怒了“我们去卖螺蛳了，这事还没有成绩，我和桃子不想跟大人说，就跟三哥四哥还有弟弟们商定了一下螺蛳的分摊，今天刚回来，银子就冲上来，糖宝生怕银子嚷嚷开，就捂着他的嘴。”
“刚捂住，四婶就冲了出来一把推开糖宝，嚷嚷着糖宝怎么那么恶毒，想要捂死银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一样，她不依不饶，闹得隔壁的苟大娘都出来了，四婶想干什么，想让糖宝背上恶毒的罪名吗？”苏木红着眼眶瞪着欧氏。
管氏炸了，她冲到欧氏面前，一把将苏银拉开“你的嘴这么贱，不如不要了。”
“你才恶毒，你让我闺女背上这罪名，想干什么？”
“亏你还是长辈，这么陷害自己的侄女，你倒是敢啊。”
抓着欧氏的头发，上手几巴掌，半点都不含糊。
“哇……”苏银被吓到了，他连忙跑到苏大河身旁“爹……”
“苏西苏南带苏银出去。”苏银毕竟还小，怕这事会给他留下阴影。
欧氏不甘示弱反击，可管氏已经怒火冲天，力气大的惊人“让你嘴贱，让你嘴贱。”逮住欧氏的嘴就不停地打。
手打疼了都毫无知觉，只恨眼前这个人凭着一张嘴就随便的给人添加罪名。
“二嫂，够了。”苏大河不忍，欧氏的嘴已经肿的吓人了，红彤彤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管氏回头看着苏大河“娘，你把我们二房分出去吧。”她挺着腰杆，毫不示弱。
“糖宝，娘在这里，你别怕。”她就像个超人，将糖宝拉到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苏棠拍了拍管氏“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苏棠拍了拍管氏起伏不定的胸口。
“这事，欧氏有错，但是分家不行。”苏铁柱依旧不允许分家。
旁人都说他有福气，那么多个儿子，个个都孝顺，也有出息。
父母在不分家，三斤叔公都多少代了，不也没分家么。
“爹，树大分枝，您能忍，我不能。”
“现在不分，难道等欧氏败坏我闺女的名声之后再分吗？”
管氏脑子嗡嗡的，她就一个念头，分家，分出去，不跟欧氏这种恶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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