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直呼头痛。
脑海中各种想法乱成一团,她不再去试图理出个情绪,反正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废物,在正经宫斗剧本中活不过半集。
宫中皆传闻伊承徽因顶撞陆良媛而受惩,一时之间陆阮儿风头又盛了起来,夏霁成了故事中的背景板——用来衬托陆阮儿的光芒。
她本人不甚在意,奈何宫人惯是捧高踩低,各处的冷眼和嘲笑纷至沓来,夏霁才不管旁人的视线,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乐得自在。
直至有人克扣了她的伙食,夏霁终是忍无可忍。
桌子上只摆着一个胡饼,连碟咸菜都没有。夏霁猛然抬头,对上了欲言又止的绀黛:“正好前几日你胖了,趁这个机会减肥吧。”
???
夏霁表情扭曲抽搐,她颤抖着手拿起了胡饼,比量之后发现似乎还没自己的手掌大,这东西能吃得饱人?
还这么硬,这是砖头吧?
“绀黛,东宫里的人都这么现实吗?”夏霁欲哭无泪。
绀黛皱着眉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一口便表情一变,连忙吐了出去:“······真难喝。你刚才说什么东西?”
杯中的茶已经是三天前的了,宫人不给她送新的茶叶,喝口热水都要求爷爷告奶奶,以往看宫斗题材的作品时夏霁还觉得那里面夸张,现在亲身体会才知道有多恐怖。
“我说,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现实?我不就是被罚了嘛,怎么搞得像我进冷宫了一样。”
绀黛侧目,眸底的冷凝破冰,诧异取代了其中的全部情绪:“你真以为只是宫中的人刁难你?”
夏霁转头:“要不然呢?”
绀黛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忍,实在是不想看夏霁继续被蒙在鼓里,她犹豫半晌,终是道:“是太子殿下的授意,他生了你的气,不准宫里的人对你好,等你什么时候悟透找他道歉再说。”
此言一出,只见夏霁瞬间愣在了原地。
尹清枫授意?
尹清枫让他们孤立自己?!
他这睚眦必报的人设还真是一点没错啊。
夏霁欲哭无泪,抓着胡饼的手越发的没了力气:“我也不是故意误会他的,他要是想让我道歉干嘛不直接告诉我?等我自己悟明白都要等半年!”
绀黛一时没应声,兀自收紧了力气,脑中不由回想起了几天前。
自己深夜去找尹清枫汇报,而他便立在圆月之下出神,提起夏霁时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绀黛将他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
走出尹清枫的寝宫之后,绀黛也学着他的模样站在月下,不由怔然。
殿下对伊夏的情感似乎有了些变化。
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对伊夏多了许多纵容了。
绀黛出神的瞬间,夏霁继续道:“我现在去找他道歉来得及么?”
“······你最好是真心想道歉,趁殿下现在还未大发雷霆,应当来得及。”
绀黛不准备将尹清枫的变化告诉她,夏霁全然未察觉到绀黛的异样,手指捏着硬邦邦的胡饼,用尽力气咬了一口。
说来倒是不巧,尹清枫此时正在陆阮儿的寝殿中。
夏霁做足了心理建设,吃完了胡饼便和绀黛一前一后出了门,硬着头皮来到了陆阮儿的倚华殿。
远远便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满园娇艳的花齐齐盛开,宛若仙境般。只是陆阮儿的笑声有些煞风景:“殿下,人家下错位置了嘛。”
咳,原来是在下棋。
守门的宫人睥睨着她:“伊承徽,你来做什么?”
倚华殿内声音未停,尹清枫似乎没搭理陆阮儿,只听到陆阮儿的娇嗔,看来她悔棋的举动没被尹清枫所应允。
“我来找殿下,”夏霁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劳烦为我通传一声。”
宫人似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一般,脸上浮现几分嘲笑:“伊承徽莫不是搞错了,此处可不是你的长临殿,而是陆良媛的倚华殿,论身份、论品级,陆良媛不知比你高出了多少,哪有你在这撒野的份?”
这宫人的声音不算小,她话落的一瞬,倚华殿内笑声戛然而止,一阵脚步声响起,但等了半晌,夏霁也没有看到殿门被打开。
这门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尹清枫一准是靠在哪听墙根。
夏霁顿时来了精神,不准备继续和这个宫人辩论,隔空喊话道:“太子殿下!臣妾来赎罪了,求您见臣妾一面,给臣妾一个机会吧。”
她掐细了嗓子,声声哀切或夹杂着几声啜泣,绀黛在她的身后一怔,她倒是未想到伊夏真的会收起脾气主动低头。
栀子花香甜腻,绀黛垂头静默不语,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到底生了几分酸涩。
“伊承徽,你——”宫人被夏霁的厚脸皮震惊到失语。
夏霁挑眉得意一笑,宫人连忙反应过来,宛若驱赶苍蝇般赶着夏霁,不住说着些阴阳怪气的嘲讽话。
夏霁见缝插针,又扮了会柔弱无辜。
守门的宫人脸色涨红,几人上前几乎是将夏霁架了起来,后者全然未顾,依然祈求着尹清枫能出来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
改善伙食成功与否,皆在此一举。
然,好半晌,倚华殿内才走出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