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萸来的时机正好,周攸宁今天有课。
但到的点不对。
位置都被占满了。
人山人海的,比她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夸张。
她今天穿的鞋跟有点高,走了这么久早累了,里面没座位进不去。
她揉了揉脚踝,蹲在外面。
许是觉得这样有点丢脸,她还不忘把口罩戴上,挡住自己的脸。
旁边也有几个没抢到座位的女生不舍得走,站在那里扒窗偷看。
洛萸干脆把高跟鞋脱了,准备去前面的长椅那里坐着等他下课。
她找了个阴处坐着,这天热,热的人眼冒金星。
江城就是这样,四季分明的要死。
冬天能冻死人,夏天能热死人。
做为江城土著的洛萸仍旧没办法习惯这种有规律的天气。
她坐了没一会,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梦中周向然做着违背他人设的事情,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她原谅。
他一开口,声音却变成了略微尖细的女声。
“我是真心喜欢您的,喜欢您很久了,教授,求求您先别急着拒绝我。”
您?教授?
洛萸的梦醒了。
许是她这个地方过于隐蔽了点,左右都是香樟树,那个女生没有发现她。
嗅到了瓜的清香,洛萸轻轻塌腰,趴在椅子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这不能算偷听吧,是他们自己要走到她旁边说这些的。
想通这点后,洛萸偷听的心安理得。
男人的声音清冽好听,如泉水过涧一般。
此刻却带着几分寒意,似能将人冻伤:“今天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女生急了,声音带着哭腔:“周教授,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您尊敬您,我和她们那些人不同,我从进入这所大学的第一天起就喜欢上您了,我还有半个月就要毕业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男人不为所动,只沉声警告:“我的耐心有限。”
大约是他拒绝的有些过于不近人情,那个女生最后哭着跑开了。
看着她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应该也是个美人。
想不到周攸宁还挺铁石心肠,这么好看的妹妹也舍得伤人家的心。
洛萸大概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怪异。
上身趴在长椅上,口罩挡住大半张脸,墨镜挡住另外半张脸。
身边的诡异气场让她的目光从那个伤心跑走的妹妹身上挪开。
抬眸时,正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
他不知是何时发现她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搭在长椅椅背上,垂眸睨她。
他看上去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的泰然自若。
洛萸突然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心虚。
同时还在心里庆幸自己全副武装,他肯定认不出来。
她大力咳嗽了几声,嗓音粗噶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你们讲的太大声了。”
然后故作镇定的理了理领口,起身准备走。
男人话说的轻慢:“今天没抢到位置?”
洛萸身子一怔,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上课的。”
周攸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因为我上次不让你来上课?”
洛萸:“......”
她不太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口罩,还有墨镜,确定没有任何失误。
怎么这人还是认出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停在她身侧。
周攸宁手里拿着那件她遗落在长椅上忘了带走的外套:“这个忘了拿。”
看向暴露自己身份的罪魁祸首,洛萸在心里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既然被认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好伪装了,反正她今天化了全妆,又不是见不得人。
她把帽子摘了口罩也摘了,看则慢条斯理动作优雅的整理头发,其实心里早就在疯狂叫嚣着想要一面镜子了。
她也不确定自己的仪容仪表整理好了没有,但此刻,她要做到比面前这个男人更加淡定。
淡定了两秒钟她就放弃了。
算了,面前这人跟尊佛一样,仿佛没有七情六欲。
洛萸比不过。
“这衣服是你的吗?”洛萸问。
周攸宁低嗯一声,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洛萸说:“那天......谢谢你。衣服我拿去干洗店洗干净了,上面的酒味也散干净了。”
周攸宁垂放下手:“不必多此一举。”
洛萸:“什么?”
他面不改色,语气淡:“本来就是要扔的。”
洛萸顿时有种自己被羞辱了的感觉。
嫌她碰过的衣服脏?
那口小白牙都快咬碎了,她恨恨的看着周攸宁。还真是小看他了,区区一个大学教授,六位数的高定说扔就扔。
她上下打量他几眼,该不会是打着大学教授的幌子,私下里其实做着非法的勾当吧?
毕竟来钱快的活计可都在刑法里写着。
三好公民洛萸甚至想打110检举他。
在她打电话之前,周攸宁的手机先响了。
他看了洛萸一眼,大抵是不想让她听见,走远些才按下接通。
离的远,洛萸什么也没听清。
唯独向然这两个字,分毫不差的落进她耳中。
她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靠近。
周攸宁的声音温和:“明天下午要回一趟所里,你们吃吧,代我和爷爷问声好。”
这该死的长辈口吻。
洛萸莫名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周攸宁,周向然,大学教授,三十二岁。
这一条条的似乎串起来了。
周攸宁挂断电话后,见洛萸与他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又缩短到了半米,整个人都快趴他身上了。
他收了手机,淡眸看她。
洛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试探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周向然的......二叔......吧?”
周攸宁轻轻侧眸,不语。
但这个反应在洛萸看来似乎就是默认了。
这他妈是什么该死的孽缘!
虽然她对周攸宁这款不太感冒,并且他这人油盐不进的很难搞。
但只要一想到周向然和那女的抱在一起的样子,洛萸就怒火中烧。
行啊,你敢绿我,我就敢让你喊我婶婶。
洛萸是个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人。
内心是什么想法,面上就是什么表情。
于是周攸宁免费欣赏了一出变脸好戏。
看着她从纠结到为难,再到愤怒,最后转为豁出去了的坚定表情变化。
她把心一横:“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明明是她要请别人吃饭,模样却仿佛是良家少女迫于生计只能下海。
而周攸宁,自然是那个她下海后接待的第一个残忍且无耻的嫖/客。
周攸宁没有理会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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