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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仲春之会(修)(2 / 2)


梁樾却是点了她的额头:“你这幅表情真丑,给你买副面具盖上。”

???

见宁纾不动,梁樾自顾去卖面具的人家挑了起来,巫风浓郁的面具,没什么好看的,他自然挑了个……嗯,最丑的,待宁纾一过来,往她脸上一遮。

宁纾拽下来一看,丑死了……这是黑猪还是黑牛成精了?

表情丑,给她买个猪牛面具?

“也太丑了……”

梁樾却是从她手里拽出来,重新给她一戴:“好看的。跟你多像。”

哪里像?!阉人庆长得这样好看,哪里像?!宁纾明明很嫌弃,但是又没拒绝的别扭样,似是一缕清甜的水满过他的心田,灯火阑珊,佳人在侧,嗯,是挺好看的,倾国倾城。

“这个也好看。”梁樾顺手摸了个伏羲的面具。

巫风虽然也浓郁,但是勉强看得出正气犹存。

宁纾楞了一下,目露复杂,这人对自己还挺有认知的,白羽黑蛇梁国子,果然挑了个人面蛇身的面具。

出门的时候,梁樾径直抓了她的手,手指相扣,温软,凉凉的,却似落袋为安,令他内心伏帖,知道她必定会挣扎,他扣的极用力。

……

被梁樾拖进大街人群的洪流,摩肩接踵,行人如织,有身着傩舞的巫带着各类法器手舞足蹈,有成群的艺人或歌舞或杂技惊起一片喝彩,灯火人间,间杂丝竹绕耳,别有箜篌、角笛、埙的声音,嘈杂悦耳……游人多为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他们,男男……不过好在她脸上多了一层东西,脸皮也跟着厚一点,又或者天黑,总之感觉还好?

难道买面具的目的是这个?!

宁纾一时心情复杂,这是体贴呢?还是无语呢?

似是被欢快的氛围所染,宁纾之前的郁气也渐渐消散,似乎毫无灵魂地用阉人庆的身份,喜欢梁樾,完成任务,其实也不该生那么大的气。

说到底,她还是生自己的气,人家梁樾喜欢阉人还是喜欢孟季,都不会喜欢宁纾,你着什么急?关你什么事?

……突然梁樾不走了。

怎么了?

“你饿不饿?”

“宁都有一庖厨名甲,所做菜品椒辣鲜香,我第一次来宁都时,就特别喜爱。今天去尝尝。”

??这是去吃饭?

第一次来宁都,是指他为解晋国攻梁,来找宁国援手的那次吧?

这个庖甲,她当然知道,擅做椒辣食物,不为宁宫所喜,却是梁国等南方湿热地区人士的最爱。她曾经偷溜出宫去吃过,只能说还可以吧,太过辛辣。不过梁樾想吃家乡菜,他府里庖厨没人了吗?

在南郊呆了一整天,吃的是带出来的肉干饼,既然带她吃饭,那她就不客气了,摘了黑猪精的面具,吃得很是欢快。吃着吃着,她又发现梁樾在看她了,自然当做没感觉到。

“蔡地的人也这么喜食辛辣吗?”梁樾突然问。

噗——咳咳!

宁纾抬起头,对上梁樾探究的眼神。

好在梁樾也不是等她回答,继续说:“这里虽然做的不错,但是还是不够地道,在梁地,我们只用椒和盐,这里迎合宁国人的口味,放了些果浆。”

但凡某地的食物,去了别的地方都会改良,庖甲的手艺,她一直以为比季氏的庖厨要好,比如这个鱼脍,用的是长江的鱼,就比梁国用河鱼要细腻不少。对了,她在季氏还曾吃过鳄鱼做的鱼脍,简直是噩梦。没想到还有果浆的原因。

“难怪有点甜。”宁纾解释:“虽是第一次吃,但也可入口。”

梁樾算是放过了这个话题,自己吃的慢条斯理,反倒叫宁纾,“快点吃。”

宁纾看看天色,不早了,记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季氏的女君上门,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说话,想来定是要早点回去见一见的。

三五下吃完,梁樾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出去,而这回,没有戴面具。

心跳……砰砰砰砰。

宁纾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

望着梁樾的侧脸,没什么表情,宁纾硬着头皮,再次抽了一下……抽出来了。

“到了,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要是都喜欢,这里所有的都带回去吧。”梁樾在一家市坊门口,停下,示意她进去。

宁纾抬头一看,金玉馆,自然是买卖金玉的地方。

“君侯为何突然送我礼物?”宁纾觉得有点魔幻,她觉得有种,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娈童、奸佞的待遇也太高了吧?!

梁樾点头:“此间市坊,常有各国落魄王族过来变卖祖产,各国千年经营,器物精美不亚宁王宫。”

嗨!她不过是做任务的三个月命,就是把周天子的周王宫搬过来给她,她也享用不了多久。

“小人能得君侯垂青,已然心满意足。这些身外之物,小人……”

话没说完,就被梁樾打断:“去拿。”

好吧。虽然生命很短,但是有礼物拿,不拿干嘛呢?宁纾转身冲进去,兴高采烈挑拣起来。她毕竟还是个女的,说对这些好看的亮晶晶的东西,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兴趣一来,宁纾的审美就上来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催店家再拿好东西上来。

“女君稍待,小人店中有一镇店之宝。”店家要不是看门外郎君气度卓然,这个女扮男装的长相着实美艳逼人,恐得罪了贵人,早就想赶她出去了。

被叫女君,宁纾脸皮一厚,自然不拆穿。

待店家将镇店之宝端出来,整间市坊的其他客人都围了上来,是一对羊脂玉镯,放置在羊皮上,仿若油脂一般细腻莹润。

“此玉堪比蔡侯三宝之一的蔡侯璧。乃是褒国历代王后所有。”店家解释来源。

“所价几何?”一个男声出言。

声音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宁纾侧头一瞧,不知何时她的身边站了个郎君,带着一张伏羲的面具,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见她望过来,那人声音含笑:“这位女君,我的妻子生辰快到了,想以此作为贺礼。还望女君抬爱。”

“好。”宁纾听见自己说,她猛地有些慌乱,胡乱抓了个金玉器物,跑出去找梁樾。

“这个?”梁樾拎起一看:“吴钩?”

他忍俊不禁,“你当了一回主将不够,还想上战场吗?好吧。”

眼瞧着梁樾进去结账,宁纾仍旧心慌难以停止——方才那个戴面具的人,似乎是晋成表哥?是他吗?他怎么来了?晋使不是借不到粮,已经和父王撕破脸走了么?

他的妻子?生辰……她的确快过生日了,但是她记得她当年并没有见到他呀?

或许只是认错了?

对了,梁樾也认识晋成表哥,他有没有见到他?

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按说敌国大将出现在都城,作为此刻父王的孤臣,梁樾不管怎么说都得有所反应,可是却并没有,好奇怪。

梁樾从市坊出来,将装了吴钩的盒子给了她,见她一副心事憧憧的样子,也不多话,继续牵了她的手,往梁侯府走。

“君侯,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宁纾试探:“比如见到了奇怪的人?”

原来是这样。

“没有奇怪的人。”梁樾回答得很干脆。

宁纾舒了口气,可能真是她听错了。

心里一松快,便觉得跟梁樾手牵手回去,着实太过挑战她的脸皮了,侍从礼、余他们不必说,府里还有季武子的女儿,还有曲。

她再次抽手,没抽动,却听梁樾说:“只是刺客罢了。”

?!!!

宁纾还未惊讶出声,就被他一把拽进侧面巷内,继而,“咄!”的一声,原地插进一支箭。

她惊魂未定,便听有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脸色不由煞白,紧紧攥住梁樾的衣袖。

“别怕,有暗卫的。”他抚了抚她的后背,感受到她绷紧的身体。

果然很快听到了人马互杀缠斗之声,宁纾稍稍松了口气。

“是谁要刺杀你?”问完,宁纾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宁都里想杀梁樾的,数不过来……“这几天你真是病了么?还是哪里受伤了?你这样因为我……”什么仲春,什么约会,连被行刺都不管不顾了吗?这个阉人庆就这么好吗?

“其实我肤浅又虚荣,拿钱砸就行了,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口是心非。”梁樾笑了笑。

月色很暗,今夜田水满则溢,梁樾只觉得心里的沟壑渐渐愈合。

“你方才在车舆上问我是何意,”梁樾顿了一下:“你听好,我想以后和你同起同卧,和你日夜相伴,我想独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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