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竹一进来目光就立马看向祁泽那边，注意到他手上逐渐散去的妖力后才挥手让人上前扣人。
“老实点！”
“都别动！”
特警队将这里围了起来,那十几个人贩子也都被拷上手铐,排着队上了警车,包括那个脸被扇肿,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女人。
见突然这么多警察冲进来，仓库里的孩子们却都是安静的呆在原地,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特警收了枪，放轻了语气说道：“别怕，警察叔叔是来救你们的。”
“警察……救我们。”之前那个断了腿的男孩儿跟着念了念，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了,眼神惊喜的看着他们。
“那我们可以不去乞讨了吗？我们不会挨打了吗……”男孩儿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而已，在他们眼里都是无法奢求的愿望。
“可以，你们会回家的，警察叔叔会帮你们找到家人。”说到这，那位特警鼻子一酸,他家里也有孩子,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的孩子变成这样……不，他都不敢深想。
穆清竹也走了过来，那些孩子不是断了手臂就是残了腿，即使被解救出去，他们的人生也被毁了大半了。
看着他们瘦骨嶙峋的模样,还有那空荡的衣袖和裤腿，他的心一直往下沉，直到他看到另一间仓库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幼童时，他几乎控制不住心头涌上的愤怒。
那些孩子，就像牲畜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等待主人的挑选。
穆清竹从小生长的家庭富裕，进了妖察局后又只接触妖族的案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属于人类的黑暗。
他独自一人站在这个仓库门口，看着已经没人的仓库里面，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信仰来。
“很可怕吧。”祁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出声说道。
穆清竹没有应他，并且还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一副要跟祁泽划清界限的样子。
祁泽被他这举动逗笑了，也跟着凑近挪了两步，说道：“怕我？”
“怕，你是妖王。”穆清竹回道。
“你觉得我是妖，所以你怕我，可我从未害过人。”祁泽歪着头，仗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身高俯视的看着他，道：“那些人是人，可他们却在残害人类幼崽。”
“你说，谁更可怕。”
最后这句话恍若一声清晨的鸣钟在他脑海炸响，穆清竹身形都晃悠了几步，神色恍惚的看着祁泽。
“我，我不知道……”
他这二十多年过的顺遂，天赋异禀又家境优越，妖察局的人跟他说，妖终究是妖，祸乱世界为非作歹，妖察局的职责所在就是抓妖，守护人族，可是……妖察局的长辈们没有跟他说过，妖中，也会有好妖，人中，也会有败类。
“知道为什么有很多妖在城市吗？”祁泽突然说道。
“因，因为……”穆清竹努力回想着妖察局卷宗里的信息，回答道：“因为他们要害人，躲在城市更容易隐蔽自身。”
“错。”
祁泽抬手一挥，一张妖力组成的屏幕在他们眼前展开，上面显示的，却是一张张图片。
树木大批倒下，动物们流离失所，没有了家，被迫逃进城市。
“因为它们的家被你们毁了，它们只能来城市避难。”
“可是，躲在城市也会被你们妖察局的人以妖就是坏的名义抓起来，哪怕它们生性单纯没有做过坏事。”
“而你们人类呢？”
“森林被砍伐，象牙被拔下，狐狸皮被扒了做成毛皮大衣，做那些事的人，难道不是你们人类吗。”
屏幕上的画面随着他的话变化着，那些极为惨烈的图片显现在穆清竹眼前。
随着那一幕幕映入眼帘，穆清竹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难道我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假的吗……
在他心里，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其实不然，世界并不只有纯粹的黑白之分，立场不同，所看待的事物也不同。
“你知道我有多少族人死在你们人类手上吗？”
“它们还未修炼成精，就被你们端上了餐桌，变成了桌上的美食。”
“不止我们蛇族，还有很多族群都险些被人类吃到灭绝。”
“你说，谁更可怕？”
祁泽嘴就没停过，小嘴叭叭叭的说了一大串，把穆清竹打击的神色都迷茫下去，一旁看戏的白团子系统都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三观裂开的声音。
人类可以为了钱财去伤害同类，而妖族只是为了生存。
是他以为会伤害人类的这个妖王救了那些孩子，而真正伤害人类的，却是同类。
穆清竹思绪混乱，一直低头不语，连反驳祁泽的话他都说不出来。
说了半天都没人回话，祁泽也没了意思，刚想扭头离开，却听到傻愣着的穆清竹说话了。
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