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不做点让我开心的事?”黎商懒洋洋问他。
“你只有拿到好处才开心?”
“不,我知道你穷,穷有穷的开心法。”
他也许是会的语言太多,词语互融了,所以用词向来漫无边际,但又有种诡异的精准,相比Rita跟尹奚一吵就是多百分之五的分成点,苏容可以说确实是穷,根本没什么筹码。就算搞砸一个中秋晚会,他不过炒了苏容,自有富得流油的新经纪人来顶替,能拿出各种资源放到他面前,弥补他和黎蕊同台唱五分钟歌的不爽。
苏容总改不掉这坏习惯,每次稍觉被羞辱,脸就刷地红起来。他的脸红还不是那种女孩子苹果脸颊娇嫩的红,他极瘦,皮肤又薄,冷白色,一红像颧骨上被什么擦了一下,有种克制的狼狈。
要是苏容,一定就掀桌而去,但坐在这里的是黎商的经纪人,一个工作了的成年人,用裴隐骂徒弟的话,叫“社畜”,是没有拂袖而去的资格的。
他问黎商:“你要怎样才开心?”
“妹妹对我笑我就开心。”他说。
是应该揪住他衣领给他两耳光的,但也许是累极了,苏容只觉得抬不起手。他这两天咖啡喝太多,常觉得一阵阵地心悸,仿佛心脏要跳出胸腔来。而黎商穿着昂贵的奢侈品衬衫,领带一丝不苟,悠闲对着自己笑,仿佛自己是他正餐后的甜点,闲来无事的一个小调剂,能随时像宠物一样逗一逗的东西。自己的辛苦工作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乏味的表演,他在乎的只是自己如何能取悦他。
如果自己这时候在他面前休克过去,他会怎样呢?还是这样欠揍地笑着,还是会有一丝丝的后悔?
苏容在这瞬间无师自通地明白了那些通过自残伤害自己的人的逻辑,因为已经毫无办法,像关在笼中的兔子,任人宰割,只有通过最决绝的方法来找回一点掌控力,割得鲜血淋漓然后给他看,这样你开心了没有?
当然他不会真去自残,他是Vi最疼爱的小徒弟,手指蹭伤一点皮都能被整个九楼围观,人人争先摸着他的头拖长了鼻音逗他,说“唔,妹妹好可怜”。他犯不着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混蛋干什么傻事。
他甚至还有一点爪牙,像被揉捏到生了气的猫,猝不及防地给人来上一爪。
“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开心,是解决这心结。”他平静地说。
“我有什么心结?”黎商脸上仍挂着笑容。
“如果你真的成熟到足够放下这些事,那你应该能和轻松地跟她同台。毕竟你最喜欢的是赚钱,不是吗?”
其实苏容以前从未说过这种话,他在九楼长大,见过无数糟糕的原生家庭,知道每个人都步调不一样,所以从不劝人原谅和解,也不逼着人断绝关系。就算到了这时候,他也并不想刺伤黎商,只想让他设身处地感受一下被刺痛的感觉。
但黎商当了这么多年暴君,别人小心翼翼他尚且如此难伺候,苏容摆明刺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平时跋扈又冷漠,真动了怒时,瞳仁反而呈现一种很幽深的墨色,神色也内敛得惊人。
“这样吧。”他十分平淡地道:“言语效用有限,不如你实例教学一下。听说你是在九楼长大的,你把你的家庭故事给我讲讲,我就去跟黎蕊唱你那首破歌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没睡好,所以迟到了,明天会准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