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棉“啪”一声,打在他手背:“我已经好了,你不要把我当病人!”
声音很响,震的文棉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手一个动作,会出来这么大动静。
她条件反射地挪着步子往后退。
退着退着,突然转身就跑:“我……我要回去了。”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怔住。
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贺怀已经跟着冲了出去。
文棉是在楼梯的小平台被贺怀捉住的。
小姑娘常年宅在家里画画,几乎没有运动过。才跑了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
打湿的刘海黏在汗涔涔的额头上,两颊也是红红的。
“我要回去了。”
她人还喘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明明是打人的那个,却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连眼眶都是红的。
“为什么要回去了,棉棉?不是已经答应妈妈要过来么。”
贺怀把声音放得柔柔的,生怕稍大一点就会把人吓跑一样。
文棉被他抵在楼梯口的墙壁,脊背紧紧地贴在墙面上,连脚后跟都退得不能再退了,捏着挎包带子的手,更用力了。
鼻子和喉咙都酸酸涨涨的,让她不想说话。
她眼睛,落在贺怀撑在栏杆上的手背,看见那里还有她打出来的红痕。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笑着把手背递到她面前打趣:“看看,让你打红了都,就说你天天欺负师哥,现在证据确凿了吧。”
文棉怯怯地往身后缩了缩,几乎要把整个人团成一团给塞进墙角里。
“对……对不起……”她细声说。
下一刻,睫毛颤颤地一眨,就“啪嗒”一下,掉出一颗眼泪来。
这一滴眼泪掉下来,就好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了出来。
不过一小会儿,小姑娘低低的啜泣声,就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
贺怀顿时手忙脚乱。
向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的糙男人,这会儿脸色都变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和你开玩笑,没有真让你道歉的意思。棉棉别哭了,乖……师哥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没事,不信你再打几下试试!”
他说着,就把整条胳膊往前杵,一边说着,还提起文棉的手,使劲儿往他胳膊上打。
文棉被他握着,胳膊止不住地往后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摇头。
贺怀又忙掏出纸巾来,帮她擦:“擦干净了就不哭了,嗯?”
她哭得鼻涕都出来了,贺怀却没有丝毫嫌弃地帮她擦干净。
男人手掌那么大,纸巾被他捏在手里,小小的一团。动作轻柔地在她鼻子周围擦着,目光认真又温和。
淡淡的烟草味自他指尖飘出,文棉鼻尖动动,“噗”一下就吹出一个小鼻涕泡。
贺怀手上动作一顿。
文棉也跟着僵住。
她呆呆地眨眨眼,一时都忘了哭。
下一刻,耳边就响起好几声气音的笑。
他们离得太近,甚至能感觉到这声音响在男人的胸腔,传出的阵阵震颤。
文棉上手便捂住了他的嘴,急的嘴巴和眼睛都鼓起来,像只小金鱼一样地看着他:“你……你不要笑了!”
贺怀连忙闭了嘴:“好好,不笑了。”
而后为她把脸蛋儿擦干净,又轻柔柔地捏了一把:“你也不哭了,好不好?”
文棉脸蛋儿红扑扑的,偏了偏脑袋。
看着脏兮兮的纸巾,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我没有想哭……”她嗫嚅着,小声地解释:“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差……”
“你们讲话太快了,我听不懂……好难……”
“姐姐可以和你讲话,你们很开心……棉棉,不可以。”
她一字字地斟酌着、缓缓地咬字说着。
一边讲着,清澈的眸子望着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确认着对方接收的信号。
直到男人忽得凑近。
带着薄茧的手掌心,轻轻地抚在她的脸颊。
“辛苦了。”他说。
“要你适应我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