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跑到病床前,乖乖和倪绣裀汇报。倪绣裀就从起?身,帮她拿了?件红色的围巾系上:“在外面要围好围巾,不能乱摘掉,知道吗。如果棉棉感冒了?,妈妈就不让你?进病房了?。”
文棉连忙乖乖把围巾往脖子里掖了?掖,甜甜地弯了?唇角:“棉棉不会感冒。”
倪绣裀看着女儿穿上暗红的厚外套,又帮她拿了?一顶贝雷帽戴上,这才拍拍她的脑袋,说:“和师哥去玩吧。”
*
贺怀说的没错,医院离玄武湖很近。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青砖垒砌的城墙下。
因?为是工作日,又有气象局的暴雪预警,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
现在才刚下午四点,但?冬天天黑的早。再加上阴天,这会已经隐隐有了?天黑的趋势。
公园里的路灯,有些已经亮了?起?来。
暖黄的灯光下,把雪花都染成了?橘黄色。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路,缓慢地往前走。
天有些冷,文棉忘记带手套,忍不住对着小手轻轻地呵气取暖。
贺怀忽然停下,问她:“冷?”
文棉摸摸自己冰凉的手指,闷闷点头,小声说:“手有一点点凉。”
一边说着,抻着围巾的尾巴,往手上裹。
裹到一半的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一座小山一样的阴影。
来不及抬头,男人已经覆手过来,帮她把围巾重新系了?系。
然后……暖洋洋的手掌心?,就把她的两只手都握了?进去。
“手像冰块一样,这是有一点点凉啊?”
贺怀小心?地捂着她的手背,又攥攥她的手指尖。等到两只手都暖了?,才把小丫头放开。
文棉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
没了?男人的掌心?的包裹,冷风争先恐后地覆过来,好像感觉比刚才更冷了?。
“嗯?怎么了??”贺怀见?她不动,忍不住问。
文棉摇摇头。
又忍不住迟疑看向他。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终于双手乖巧地合成一个?十字,伸到了?男人面前。
声音软软地说:“师哥……还要暖……”
贺怀无奈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问:“还冷啊?”
小姑娘点点头,上前一步,抱到了?他身上,然后软乎乎地和他撒娇:“好冷呢。”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风衣,没系扣子,女孩的胳膊顺着风衣往里一伸,就环到他的腰间。
过于亲密的碰触,让他动作一顿。
尤其是那双冰凉凉的小手,隔着不厚的针织衫,若隐若现地渗进来,令人想忽略都困难。
他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温声哄她:“棉棉,师哥有没有和你?说过,和异性这么亲密是不对的。”
文棉默不作声,手上抱的又紧了?些。
把半颗脑袋都埋到他胸口。
“没有说过……”她闷闷地说:“你?又惹我生气。”
一边说着,抻着男人的手,往自己身后环。
男人的胳膊就随着她向上,轻轻地,覆在了?她的耳朵。
被?冻到麻木的耳朵,反应有一瞬的停滞。
接着,细密的暖意就顺着耳廓传了?过来。
“瞎说。我哪敢招你?啊,小祖宗。”男人的声音随着温度一同传来,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文棉胳膊紧紧地抱着他,小声地说:“耳朵……有一点点热。你?不要再摸了?。”
她感觉,耳朵都要烫到她自己了?。就连脸颊,都止不住得发?烫。
男人的动作应声停下。
而后后退一步,轻轻撤离。
文棉疑惑地抬头。
恰逢贺怀也低头看过来。
四目交错间,文棉看见?男人眸间漾出的浅浅笑意,轻轻地“啧”了?一声,说:“真拿你?没办法。”
而后,粗粝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熟悉的、带着清凛寒气的气息,就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乖,闭眼?。”她听见?男人说。
声音比平时更加低哑。
文棉顺从地关?闭了?眼?睛。
那摩挲着双颊的拇指,就轻轻地、缓缓地,移到了?她的唇边。
抚过她的唇角,又揉上她的唇瓣。
最后,停到了?中央的位置。
黑暗中,鼻尖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耳朵里……都是自己胸口跳动的声音。
羽毛一样的温热,隔着男人的指肚落下,一触及分。
快的,都来不及分辨。
文棉茫茫然睁眼?,摸摸自己还残存着暖意的唇瓣。
听见?那人带着笑意的话:
“其实,今天除了?你?妈妈的病好转了?,还有一个?好消息。”
贺怀说:“神经元的修复手术确认成功了?,师哥今天来医院之前,已经递交了?临床批准的材料。”
“棉棉,师哥保证,你?会好起?来。你?会和妈妈一起?好起?来。”
簌簌的雪花,洒了?满天。
岸边的水,冲刷着青色的石砖,卷起?一下下的声响。
明明是在最冷的冬天。
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处处是万物沉寂的美。
文棉却觉得,自己听到了?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