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所在的病房是整个医院设施最齐全,面积最大,最为舒适的一间病房。
偌大的病房,只有沉默不语的两人,显得格外空旷。
苏宜躺在床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冷静后,努力用轻松的语调开口,“我渴啦,不给我喝点水吗?”
林逸南闻言,立刻走到床头倒了杯水,插入一根吸管递到苏宜嘴边。
苏宜侧着身子喝下大半杯,舔了舔嘴唇,脑中构思着自己接下来的话。
林逸南将水杯放回原处,还未待苏宜开口,他先说了起来。
“对不起。”他喃喃道。
林逸南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苏宜没有输液的右手,视线与她保持平齐,眼神颤动着,不似往日般平静淡漠。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
苏宜的喉咙哽住,一时间丧失了语言功能。她从来没有见过林逸南像这个样子,像个受伤的小兽般无助,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般委屈。
苏宜是林逸南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位置。她伤了,再冷冰冰,外表看起来再强势的林逸南,心里也早就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她疼,但林逸南,疼的不比她少半分。
苏宜柔声安抚着林逸南,“不怪你,跟你没关系。”
林逸南眼眶有些泛红,脑门顶在紧握着她的手上,慢慢闭上了眼,声音苦涩,“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推你。”
苏宜看向窗外,阳光刺眼,在伦敦并不多见,她努力改变两人之间低沉的气氛。
“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把我推下去的吗?都是我激的她,我跟你讲我嘴皮子可厉害了,几句话就把她气个半死。”
林逸南摇了摇头,“有监控。”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需要从苏宜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在苏宜昏迷的几个小时中,他已将那段监控看了无数遍,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更看到了方蕊将苏宜推下楼梯的全过程。每次一看到这块,林逸南的手都狠狠握成拳,呼吸加重,脸上的阴霾显而易见,想要立刻将方蕊碎尸万段。
看着纤瘦的苏宜像只纸蝴蝶般毫无抵抗之力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林逸南的心仿佛有钝物重击,疼痛肆无忌惮地蔓延,痛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最后,显示屏被林逸南一拳砸裂,滋滋啦啦地失去了监控画面。
苏宜从林逸南手中抽出手,抚摸上他的脸庞,“别自责,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逸南的声音低沉,“我从未觉得自己居然如此无用,我都不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苏宜的声音温柔清澈,仿佛是冬日里最和煦的那抹阳光。
......
苏宜住院的这些天,所有的医护人员的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兢兢业业地做事。林逸南一个人便将整个医院的气压降至最低,所有的医护人员在他陪护的这些天从未见他笑过,也从未见过他主动和谁说过话,脸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浑身写满生人勿近,医生和护士路过他身边都不自主地屏住呼吸,快速从他身边经过,生怕哪个动作做错了便丢了这份工作。
当然,只有在面对苏宜时,林逸南才会露出他难得的笑容,端茶倒水,擦脸揉腿,样样做的精心,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
医院的女性们在看向苏宜时,脸上不经意间都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住院期间,方蕊也来过两次,来赔罪,但林逸南连房门都没让她进。当她在门外大喊大叫时,林逸南皱了皱眉,挥了下手,保镖立刻会意,手脚麻利地将她拖出了医院。
......
苏宜出院了,带着林逸南送的生日礼物——一只柴犬。
柴犬,是苏宜有次跟林逸南说过的人生愿望中的一项。
原话是:“我以后想买一个大房子,要有巨大的落地窗,能让阳光全部晒进来,还要养一条柴犬,每天晚饭后要带它到花园散步。”
有落地窗的大房子,苏宜目前住的房子就是。柴犬,林逸南已经送给了她。至于散步,林逸南还是不敢让苏宜牵着遛狗绳,他很怕狗子发狂突然向前跑去会拽伤苏宜的腰。
苏宜给这只柴犬取名叫啾啾,不为别的,只为叫起来顺嘴。
齐斯知道后很是奇怪,哪有这么肉乎乎的狗子叫这么个名,跟小鸟的名差不多。
回到墨尔本后,苏宜照常上学,在她住院期间,功课落下不少,所幸她的导师都愿意单独为她辅导落下的功课,当然,是林逸南在导师身上砸了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