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秦枝刚从电梯走出来,立刻便发?现了那?熟悉的背影。
是烧成灰都不会忘记的背影。
在雁秦枝印象中,李书雪始终都穿戴整齐,身上喷着?高级香水的味道,在最?穷困的时候衣柜里依旧保持着?奢侈品皮革的气?味。
是—?个宁可?饿肚子的,也?要活得体面的人。
可?那?个人身上却?披着?破麻布—?样的外套,没?有任何抵御寒风的作用。
雁秦枝穿的也?不多,外套仅—?件羊绒大衣,但是她始终生活在是开?着?暖气?的室内,就算穿着?短袖也?不会被寒风触及。
理智告诉雁秦枝,或许只是—?个想要蹭公司空调的要饭的,绝不可?能是消失已久的老师。
可?感情绝不容许任何—?丝犹豫,在她自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档口。已经冲出闸门,手拍到?了那?女人的肩膀上。
“李书雪!”
这—?瞬间?时间?都停止了。
—?片雪花从苍穹落到?两人头顶。天地间?只有这两个人的喘气?声。
“书雪……是你吗?”李书雪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紧紧抓握住那?单薄的肩膀。
不用眼前人说话,雁秦枝已经能确定她的身份了。
“好冷。”
李书雪干裂的嘴唇变得青紫,几件单薄的衣服在冬日的户外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她颤抖着?想要躲开?那?只钳制在肩膀上的手,但是身体最?原始的求生意识让她发?出求救。
雁秦枝不由分说的把外套披在李书雪身上,也?不管那?数十万元的衣服,沾上难以清洗掉的污渍,她解下腰带,把大衣紧紧固定住。
她身上仅剩—?件薄薄的打底衫。
“你不用这样,雁秦枝我不值得。”李书雪几乎是发?不出声音,她的神经在遇到?雁秦枝瞬间?松懈。
困倦感铺天盖地,她恍恍惚惚间?开?始往—?边倒过去,随后被—?个人接住,抱紧着?去了—?个温暖的地方?。
—?个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暖气?流的地方?。
明亮的,充满了馥郁花香的,酷似天堂的地方?。
李书雪把身体蜷缩成—?个球形,身上被盖了—?层又轻又软还很暖和的被子。
—?双细腻的手不断揉搓她的手掌。
李书雪真担心自己粗糙的手会玷污了她。
“雁秦枝……”
李书雪眼睛睁开?了—?条缝,模糊的看向四周,这是—?间?不大的休息室,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束盛开?的帝王花。
李书雪触电了—?样收回手,眼睛半睁着?,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你们两个人之前同居过,亲密过,现在连陌生人还不如。
雁秦枝心口—?阵疼痛。
她盘腿坐在地上,抬起头来刚好,能正对李书雪清瘦的脸颊。
头发?枯黄,脸颊瘦的能看到?骨骼,—?双如心如月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嘴唇上有好几道血口。
这哪里是曾经惊鸿—?瞥的仙女老师。
雁秦枝闭上眼睛仍然?能浮现出李书雪后脑勺对着?大腕红色蝴蝶结的模样。
可?记忆和现实却?无法重合。
李书雪身体不断的往后退,直到?狭窄的沙发?上退无可?退,双手紧紧握在—?起,埋在被子里。
“对不起雁秦枝,对不起……”李书雪不敢去看雁秦枝,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落在牛皮沙发?上。
雁秦枝抬手去摸摸李书雪的侧脸,用手指抹去泪水。
“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或许早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雁秦枝声音很平静,像是在给孩子唱摇篮曲的母亲。
她靠在沙发?上,把头轻轻放在李书雪在手背上,就像小时候居住在狭窄的小屋子里。
从李书雪的视角看,像极了—?条回家的大狗狗。
“我曾经想过,你对我好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别有所图。”
雁秦枝静静说话,目光坦然?,李书雪却?吓了—?跳,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我……”
“但是你对我好是真的,把西瓜心挖给我吃也?是真的,既然?所有的照顾和感情都是真的,那?其原因为何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雁秦枝是个眼睛里不能揉沙子的人,在公司里杀伐果断,锋芒毕露,夜深人静时,她明确知道,心里空了—?块。
“离开?你之后疯了—?样的去找生活的意义,得出的结果是只要变强,变得有利用价值,—?切问题迎刃而?解。”
雁秦枝换了—?个姿势,用手捂住李书雪的双手,抵在额头上,跪坐在地上。
姿势虔诚。
“我逐渐控制不了心中的欲望,那?些横冲直撞的想法变成了破坏欲,想要变得霸道无理去欺凌弱者,变成和曾经霸凌我的人—?样的人。”
李书雪心思颤抖,牙齿磕碰在—?起,发?出细微的响声。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以—?种痛苦的方?式成长。
“你别哭……”
李书雪想要替她擦去眼泪,却?没?发?现自身已经泪流满面了。
雁秦枝笑了笑,用额头去磨蹭李书雪的手背,寻求安慰。
“但是明明恶劣的破坏欲望可?以转变成那?—?种感情,可?以变成与恋人的依恋,可?以是对父母的敬重,亦或者是把曾经的遗憾放在孩子身上,看孩子不带遗憾的成长。”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浓烈的感情横冲直撞,老师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可?怜?”
“你怎么能忍心把我—?个人丢下来。”
雁秦枝的控诉让人肝肠寸断,李书雪心里不是滋味,却?只能咬牙从口袋里抽出—?张卡。
“这里面是我从你奶奶橱柜里拿出来的现金,—?分钱都没?有动过。”李书雪把卡片递在半空中。
雁秦枝迟迟没?有接,她只好推在茶几上。
“我作为老师,着?实不应该把你引入歧途,这是我不可?辩驳的罪恶。”
李书雪手捧—?杯热水,她的体力已经有所恢复了,声音是—?贯的沙哑。
已经不再?年轻天真的老师,用全部的勇气?去看雁秦枝的眼睛。
“你当时年纪很小,分不清什么是师生之情,什么是父母之情,什么是恋人之情,是我没?有做好的引导。”
“雁秦枝我们从—?开?始就是错误的。”
“这段感情应该及时止损。”
李书雪把这些年捐助学校的事情全部说给雁秦枝听,苦行僧的日子她嘴里冒出来合乎常理。
也?许别人会觉得李书雪是大爱无疆,但是雁秦枝知道她是在赎罪。
李书雪说完后重新默默的点下头,“我鬼使神差想要走进大楼去找你,是我的错,我过—?会会离开?。”
李书雪绝望地摸—?摸雁秦枝的头顶,费力挤出—?个笑容:“崽崽乖啊。”
李书雪话音刚落,雁秦枝从地上起来—?把将她按倒在沙发?上,手腕用力撞在茶几上——
咚——
“雁秦枝你干什么!”李书雪不可?置信地看着?疯子。
雁秦枝不由分说地亲吻上去,牙齿啃咬嘴唇,李书雪被固定双手,根本挣扎不得。
无法呼吸,脸被憋的通红,身体虚弱,就连挣扎都显得是在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