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应声,接了药方就退了出去。李傲见怪不怪,富贵人家总是这么多破事,不过姜陌这一看就是被人害了,小心点也算是马马虎虎对吧。
李傲将自己药箱里的一包金针取出,一根一根在火上灼烧,而后对着刘毓道:“将他按住。”
刘毓闻言,赶紧走上前,将姜陌揽在怀里,两手按住姜陌的两只胳膊。
李傲这才出乎意料地盯着刘毓大胆的动作看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进展,但是更令他意外的是印象里那个一本正经高岭之花的姜陌竟然仿佛若有所感一般,往刘毓的怀里又靠了靠,连带着连紧紧皱起的眉头都松了一些。
金针扎入体内,便是姜陌如今意识已失,还是仿佛能够感受到刻骨的疼痛,身体无意识地一缩,一声□□难以遏制地从唇齿间逃逸出来。
刘毓能够感受到身下之人的颤抖,感受到他昏迷之中微弱的辗转的反抗。他知道姜陌是很疼的。
可是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姜陌紧紧地钳制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姜陌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金针一根根地刺入姜陌的身体,冷汗沾湿了姜陌的衣衫,连带着湿透了刘毓的外衣。
昏迷之中的姜陌终于不再伪装,微弱的□□声从喉咙口逸出。
刘毓红了眼眶。他只能将人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他想告诉姜陌,他一直都在,他会陪着姜陌的。
看着姜陌大汗淋漓的脆弱模样,刘毓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令人胆战心惊的决绝与狠厉。
他不会放过在背后动手脚的人的。
无论那个人是谁,他绝对不会姑息的。
他们怎么敢让姜陌这么痛苦,让他这么痛苦?既然有胆子做,就必须要有胆子承受一个帝王的雷霆之怒。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吧,毕竟姜陌身上的冷汗退了又生,生了又退,姜陌昏昏沉沉,时而痛的清醒,时而又痛晕过去,而刘毓只知道将姜陌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会让姜陌更加疼痛。
终于,李傲将那些金针一根根地拔出,而后又细细地诊了一次脉,嘴角扬起了一个骄傲的笑:“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我再施几次针,喝几贴药就好了。”
刘毓终于松了提到了嗓子眼的那口气。
他不会失去他的姜陌了,他想。
刘毓将姜陌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榻上,没有时间去管自己凌乱的衣衫,只是借着床头的油灯细细地瞧着姜陌。
姜陌的满头都是汗水,汗水沾湿了额前的碎发,湿湿地黏在他的脸上,嘴角苍白而干裂,脸上还是没有一分血色,刘毓握住了姜陌的手,手冰凉冰凉的,手心里也是细细密密的冷汗,整个人陷在床榻之间,显得脆弱又苍白。
刘毓心疼极了,亲自用汗布巾浸了温水,缓缓地擦拭着姜陌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至极,也忘我到了极致。
于是那个被忘的李傲就只能被迫看着这样一幅虐恋情深的画面,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意图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刘毓没好气地出声:“别扰了持之休息。”
李傲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从未见过如此卸磨杀驴之徒,所谓陛下,果真用得着你的时候抓着你唤卿卿,用不着你的时候恨不能有多远把你踹多远。
他区区一介草民,他还能怎么样,他才不伺候呢,于是他怒气冲冲道:“再过几个时辰他就会醒了,醒了就给他喝我刚刚开的药,我先去睡一觉,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刘毓挥了挥手,连看也不带看李傲一眼,李傲冷哼一声,背着自己的药箱和行李扬长而去了。
而后就听到刘毓压抑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李医师下去休息。”
李傲转头看他一眼,还算他有点良知吧,还知道招待自己一下,没让他沦落到风餐野宿的地步。
说完了那句话,刘毓又不再关心身后的事情了,只细细地盯着姜陌瞧,眸光温柔和煦。
他将手伸向姜陌的脸庞,忍不住摸了摸那人近来消瘦的脸,一滴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真好,持之,我保住了你。
泪水滴到了姜陌的手上,姜陌仿佛若有所感般地,抓住了那只放在自己手边的手,紧紧的,不肯放手。
刘毓低头看自己被握住的手,破涕为笑,将另一只手收回,搭在了姜陌的手背上,两只手握着姜陌的手,就像是握住了什么稀世的珍宝。
他想,他这辈子也不想再放开这双手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