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似是很疲倦,轻声道:“陛下,你说呢?”
刘彻道:“李氏谋杀皇子、皇妃,手段阴毒,不能容于宫中,灭其族,赐三尺白绫自尽。武安侯谋杀皇子、皇妃,与淮南王意图谋反,朕……朕欲灭其族。”
“陛下!陛下!陛下饶命啊!臣绝无谋反之心,从来只忠诚于陛下啊!”田蚡哭天抢地的大喊。
王太后也求情道:“陛下,你舅舅是受人威胁,何至于此!”
李姬听到刘彻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陛下,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哈哈,哈哈。”说完,她竟然站了起来,谁也没看的就走出了长信殿。她雪白的衣衫在风中颤动,像一朵飘零在人世间的百合花。
刘彻看也不看他们,只盯着太皇太后,道:“孙儿这个处决,皇祖母觉得可还合适?”
太皇太后道:“你准备拿淮南王怎么办?”
刘彻冷笑道:“对这种不轨之臣,绝不能姑息。”
太皇太后微笑道:“你已经长大了,放手去做吧。”
刘彻一怔,随即意识到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感到一阵喜悦几乎将他淹没。
田蚡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他的腿求饶,王太后也声泪俱下的求情,刘彻展望了未来的宏图霸业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道:“程将军,朕命你负责将田蚡及其家人一起投入狱中。琼兰,你先扶母后回宫休息,折腾了这么久,母后也累了。”
王太后满脸泪痕道:“你既然要灭我一族,陛下,你干脆连我一起杀了好啦。”
刘彻道:“母后开玩笑了,儿子怎敢。只是田蚡犯的是谋反大罪,按律当诛连三族。其他事情,朕从来不敢违逆母后心意,但此事关乎国家社稷,朕不敢让步,朕若让步了,如何对得起祖宗社稷?”当即便强硬命令宫女们扶王太后回长秋宫,又安排侍卫将一并涉案人员处死的处死,监|禁的监|禁。
然后召集大臣,商议讨伐淮南王的事去了。
这些人都离开了,长信殿一下子安静下来,谭意浓仍留在长信殿,陪太皇太后喝茶聊天,叶婆婆在后面给太皇太后按摩着脊背,等宫女向太皇太后禀告李姬已经自尽的消息后,太皇太后挥了挥手,屏退众人,握着谭意浓的手,微笑道:“刚才吓到了吧?”
那亲切的笑容让谭意浓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轻声道:“外祖母……”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灰蒙蒙的眼睛看向大殿的两扇门,门外是一角碧蓝的天空,阳光落在大殿门口的青石上,虽然她看不见这阳光明媚的景色,但十五岁时作为宫女战战兢兢的伺候吕太后的时光仍然清晰的犹如昨天发生的一般。
太皇太后道:“阿娇,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慈不掌权,你想在这未央宫笑到最后,就要学会该对谁仁慈,该对谁狠辣。”
谭意浓低着头道:“我知道的,只是看到她们死了,心里还是很难过。”
太皇太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考她:“你看了那么久,来跟我说说这出戏你看出了什么。”
谭意浓道:“外祖母听到我之前做的梦,就一直留心武安侯,我想外祖母一定早早派人监视了他,也早看过了他和淮南王的书信。”
太皇太后点点头。
谭意浓道:“您看到淮南王和武安侯商议毒杀卫姬一事,就将计就计不管李姬派玉竹出宫和李姬的姐姐商量,还特意召田甜入宫,好给他们作案的条件。”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
谭意浓看着她神色莫测的脸孔,继续道:“堇儿年纪那么小,本来不该在长信殿伺候的,但是您发现她和李姬有旧,特意将她调来长信殿伺候。”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说的有些是对的,但是也全都不对。”
“啊?”
太皇太后道:“我确实早早就派了奸细在武安侯府监视,但是投毒这件事不是淮南王自己想出来的。”
谭意浓惊讶道:“可是外祖母,您是怎么把手伸到淮南的?”
太皇太后笑道:“你忘了,不还有个淮南的翁主如今就在长安吗?”
谭意浓恍然大悟:“刘陵!那……那种毒|药也是外祖母你让人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