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连笙没有想到,当初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孩在充满恶意的地方能够活到现在。
他已经记不起来当初见过的公主的样子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印象中是位极温婉贵气的女子。
于是他努力探头仔细的去看面前人的样貌,发现对方的面部比他之前瞧见的匈奴人的面部轮廓确实要更加柔和一点。
眉眼之间虽然也是深眼窝高鼻梁,但就是有一些和匈奴人不同的地方。
回想起当初父亲的不甘和愤恨,母亲的痛惜和怜悯,连笙此时再看看自己横在人家王子旁边的匕首,最终还是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同雕塑一般的站在那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说起来挺多,但想起来也不过一刹那之间,
然而就这一刹那的时间都仿佛被拉长了许多,面前的匈奴人瞬间便没了耐心,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弄死你们的!”
李一帆动了动手中的刀,顺便牵扯了一下他身上的布:“可是现在,好像是王子你被绑在这里任由我们为所欲为啊。”
此情此景加上自己的身份以及李一帆威胁的话,匈奴人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便是永城公主的儿子又怎样?要知道我可是匈奴人,不然,你这位兄弟的匕首也不会还放在我脖子旁边了!”
被点名的连笙继续一动不动,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继续说道:“怎么,现在又开始嘲笑我混到这个地步了是吗?笑就笑吧,反正你们西北军对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等我脱困了,我一定会带着我们的铁奇狠狠的踏破你们的城,把你们的尸体都吊起来鞭!”
“呵,等着吧,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都踩成烂泥!然后……”
恶狠狠的类似于诅咒的话语还未说完,王子便愣了,连笙也愣了。
因为李一帆忽然间双眼泛红,流了泪出来!
连笙瞪大眼睛,要不是还想着制服着这位王子,早就跑过去了:“一、咳!你怎么了!”
李一帆把手中一直威胁着王子的刀抽了出来,啪叽一下丢在地上。
王子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刀拿了开来。虽然他不晓得这人抽什么风突然间哭了,但不阻碍他立即并拢双腿,防止他故伎重施。
李一帆声泪俱下:“弟弟,你受苦了!”
这话一出,王子和连笙两个人再次的愣住了。
连笙微微抬起手,做出想要探他额头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他怕李一帆不是发烧了说胡话,而是中邪了在胡言乱语。
万一碰了他被传染也中邪了怎么办?
王子更是直接勃然大怒:“你叫谁弟弟呢!”
“当然是叫你啊,你既然是永城公主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弟弟啊!”李一帆原本张开双手,想要站起来去抱住面前人的大腿痛哭一番,然后再好好的缕缕两人之间的关系,谈谈曾经的情谊。
然而看着他自己刚刚戳出来的痕迹,以及面前人坐着的那个桶,李一帆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又很自然的把抬起的手放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重新坐了下来。
李一帆长长的抽泣一把:“你看看你,十三岁的人了还长得这么瘦,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连笙沉默的看着王子脸上的络腮胡以及粗壮的肌肉,沉默了。
要不是知道这是永城公主的儿子,他会以为这人已经二十三岁了……明明身子壮得跟头牛一样,李一帆怎么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的?!
“都怪为兄我当初年岁还小,不然肯定早就冲进王帐里面,把你抢出来抱回家养着了!”李一帆继续哭诉。
被哭的对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下意识的居然回过头去瞥了连笙,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连笙嘴唇蠕动一下,还没有从‘发烧’和‘中邪’这两个选项中选出一个来挽救一下,就见李一帆猛地把自己丢到地上的刀又捡了起来抱在怀中,抚摸着它,跟摸着一只手一样。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王子的身世悲惨,然后不经意的带出了自己的身世,说自己是前太子的遗腹子,流落在外之后好不容易跑到军队来。
可惜现在他的身份被京城里他那几个皇叔知道了,要买凶杀他,让他在西北的日子也难过的很,现在一见到王子,就觉得同病相怜,让人亲切的很。
当然他说的话里真假参半,其中更是隐去了他在世子府里扮女的那几年。
王子听他叨叨叨的把这些东西倒豆子一样都倒了出来,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他说他是前太子的遗腹子,就是前太子的遗腹子啊?那要来个人来说他就是前太子,那怎么办?又没个信物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