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三月乍暖还寒的时候,外头的风大。
宋舟脸色苍白,临走时还被灌着喝了药,药味缠身。
不过一出来,风一吹药味倒是去除了不少。
他慢慢的放缓呼吸。
小福子跟在他左右,给他小心翼翼的披上大麾,挡去了一半的寒意。
“皇上,有青苔,当心一些。”
他搀扶着宋舟,宋舟虽然不喜欢被人搀扶,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由着他搀着。
毕竟要是脚下一滑,不知道这身子还有无命在。
围着后花园绕了一圈。
原主有纳妃,但是并未宠幸,所以也无子嗣。
纳妃是朝中大臣逼迫的,他们觉得小皇帝的身子虽然不好,但是或许尝了鲜,得了房事的趣味,说不定病会好一些,亦或者有些人是抱着万一的态度,觉得小皇帝随时随地有可能去了,到时候没立储君,必定又是一场□□。
或许纳妃后,小皇帝能宠幸一二,到时若是有人怀了子嗣,也是好的。
不管身子好与坏,能留下个血脉,到时小皇帝一走,也不用国无君主。
可惜他们打错了主意,小皇帝这身子,走几步就累得慌,怎么宠幸妃子?怕不是他比妃子还先趴下。
小皇帝也对那方面不感兴趣,换言之,他能不能□□来都是个问题。
散了散步,呼吸了外面的空气,宋舟的身体好一些了。
他其实出来也不全是散心,主要原因还是想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遇见任务对象。
现在一看,显然的,他并没有什么好运气。
这后花园除了例行巡逻的侍卫,还有来来往往的奴才婢女,没有其他人了。
“回去吧。”他走累了,因着刚刚走了几步的原因,苍白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红润,看起来有几分血色。
小福子搀扶着他,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
鬼知道他后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小皇帝虽有名无实,但是也是皇帝,动动嘴巴就能要了他脑袋的人物,他以前没看清,现在倒是醒悟过来了。
不过,小福子心里还是有些酸涩,这做人还是得靠投胎技术,有的是生下来就在金字塔顶端。
等扶着皇帝回了寝宫,伺候着人睡下了,小福子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他压了压自己的太监帽檐,一出了门便快速的朝某个地方而去。
今天这事儿,他得告诉师父,让师父长点心,动作也消停一些,别太大了。
他走得极快,等到了李尚存的地方时,才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叩叩叩”小福子敲响了门。
不多时,就有人拉开了大门。
小厮见是他,眼睛一亮:“福子哥是来找督主的吗?”
李尚存现在就任于东厂督主,掌管半个东厂。
为什么说是半个东厂呢,因为还有一半的权利在太后手里。
小福子不认识这人,只当是师父又认了几个徒弟,压心中的不悦,他端着姿态,微微颔首:“劳烦您通报一声。”
那人:“使不得,小的这就去报。”
小福子很少来督主府,毕竟他现在在皇帝身边伺候着,李尚存跟他不是一条线上的人,路上遇见都得避开些视线。
他被请进去的时候,才恍然间觉得督主府又变了一些。
他没敢多看,低着头就跟着小厮往里走。
等被小厮带进一间房间里时,他才明白过来,他干爹还没有起床。
还在睡觉?
小福子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他干爹向来谨慎,怎么会赖床?
等大门打开时,他瞳孔微微缩了缩,才知道李尚存尚未起床的原因是什么。
房间的男人年过半百,身边躺着浑身是痕迹的少年,模样清俊,看起来和他一般大,身上有鞭痕,看起来像是被施虐了晕过去。
李尚存光明正大的走下来,看了一眼小福子,一边穿衣,一边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地方了?”
小福子低下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儿子有事想跟干爹说。”
李尚存挑眉,他眼睛有些浑浊,头发有些许发白了,牙齿发黄,但是不难看出来他眼里的血腥气儿。
他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有事就说,没看见咱家还忙着吗?”
他似乎还没痛快。
小福子应了一声,听话的把今天的事儿说给李尚存了。
李尚存笑了笑,觉得他大惊小怪:“圣人听久了恭维别人的话也该厌倦了,小皇帝现在才表现出不耐烦,性子还真是软。”
小福子愣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道:“那儿子是给干爹带来了不值一提的消息吗?”
李尚存打了个哈欠,敷衍道:“也不算,至少知道了小皇帝底线在哪里不是吗?”
小福子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待在李尚存身边的人,没有人会想失去价值。
哪怕微末的一点价值也是能够让人小小的松一口气的。
用李尚存说的一句话来说,他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摔下来,而他只要有用的人。
小福子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告退,就听见外面那小厮跑进来,在李尚存耳边耳语了什么。
李尚存脸色一变,眼睛一眯,极具危险。
“敢跑?”他站起身,也没理睬小福子:“让那狗娘养的尝尝敢跑的滋味儿。”
他径直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