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扶着脑袋,闭上眼睛。
宋景和不吃她这一套,把人往里推,直至贴着墙壁。
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梅香味道竟有几分醉人。大半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穿着单薄的亵衣,领口系的严实。
“昨儿有人骂你了还是有人打你了?”宋景和碰了碰她的眼睛,卷翘的眼睫翕动,半晌她睁了一条缝,把他拿手抓住。
“没有人,是我不够好。”十安一想起那事心里头还是像燃了一把火,将她所有的耐心慢慢烧尽。
“日后我能赎身吗?”十安小心翼翼问道。
宋景和一错不错盯着她,嗤笑她:“谁骂你贱了?”
她一怔,脸埋了下去,一声不吭。
“我告诉你,这世上犯贱的人多了去,人不自贱而贱人也。”宋景和把被子往下拽,笑道,“那向来都是权贵作贱其他人,你知道自己如何足够了。”
他捏了捏十安的脸,抓着一把柔软的长发,扫过她的鼻尖:“世间攻心最难,可你这心,昨儿不是碎了吗?”
她摇摇头,脸埋在枕头上,避开他的捉弄。
宋景和松了手,半晌把她翻过来,低声问道:“你这么在意?”
“我一直在意。”十安避开他的视线。
“那可惜了。”他贴着她的耳畔,小声笑道,“今儿就哭成这样,日后有你好受的。回英国公府,你这双眼睛许是要哭瞎。”
十安一动不动,三少爷把被子掖好,拍了拍,叹道:“这样子是算不了帐,我替你先记好。”
她扭头,才发现他一直没挪眼,黑漆的眼眸里含了一点笑。原本她憋了的火气顷刻间仿佛就叫水滋灭了,渐渐的羞耻回笼,便紧紧闭上眼睛背对着他。
宋景和伸手,原本想揉揉她,末了止住了,他这未免多此一举,自嘲一笑,扭头看着那抹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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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是十安先醒来。头一动,脸便贴着冰冷的墙,睡意不消片刻便散了去。
她动了几下,身后被人抵着,炙热的体温传来,还有清浅的呼吸。
她:“……”
十安只伸了个腿,下一秒却被人制服。像是衙门里的捕快,对待一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我疼疼疼疼疼!”十安求饶,声音都变得可怜了。
宋景和醒来似是脾气不大温和,闻言将她一推,自己翻身穿衣。
这厢洗漱完毕,他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穿着素面右衽圆领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今日许是会有人找过来。”他随口说了句,十安心不在焉,也不知听没听。
乡下的庄子烧了,英国公府里定然有人知道,宋景和把这些都当做是故意的,让十安出去买点早点,不过一个时辰,竟真有人来敲门。
门外面站了两个男人,一个十五六岁,一个五十岁,穿着褐色程子衣,行礼先问候了宋景和。
十安瞧见了顿时就想起了上一回去英国公府的情形。
“昨儿天黑透了咱们府里才知道庄子出事,忙匆匆赶过去呢,得知三少爷进城了,这不,一大早就来打听。让三少爷好等,还请少爷原谅。”老子陈俞良先说话,两个人陪着笑,解释一遍。
“这车咱们赶来,家里头的老太太夫人小姐们都等着三少爷您回府呢。”儿子陈良玉跟在后面接道。
“说的是,这院子还是一早收拾的。正好今儿是老爷休沐,一家人都在,就等着三少爷了。”
宋景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会抬头道:“那还真是麻烦你们了。”
他面色冷淡,转身朝十安招了招手:“东西收拾了吗?”
十安抱着小包裹,两个人当真没什么东西,便点点头:“好了。”
她穿着一身泛旧的衣裳,落在陈氏父子两人跟前,不用猜都知道,那定然是宋三少爷自己买的。当初赶他去乡下的时候,只配给一个小厮跟乳母。
“这是十安姑娘罢,咱们走吧。”陈俞良催促道,也不等宋景和踏出房门,转个身就要下楼去
。
这般敷衍,十安悄悄打量宋景和,果不其然,他神色不明,微微笑着,眉眼间有意思狠戾。
“走罢。”声音冷如初春薄冰。
十安紧跟在后,外面下着小雨,也没个伞,她将包裹顶在头上。宋景和上车后陈俞良指着他儿子道:“十安姑娘,这是接三少爷的车,做下人的可不能坏规矩。我儿子也赶了车来,今儿下雨你就上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