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和半梦半醒中觉察到有东西在自己面前晃悠,忍了忍,睁眼。
十安刹那间停下动作,见他依旧是满眼的睡意,便小心翼翼把她扒开来的衣襟拢了拢。指尖微动,她心跳差点要停了。
宋景和面无表情,十安跪在床沿边上进退不是,便喊了他一声准备测测他究竟是清醒的还是模糊之中。
“三少爷?”她低低唤道。
躺在床上的青年眼睫翕动,青丝如瀑,黑漆的眼眸瞬时一片迷茫,光线昏沉,十安那张脸仿佛是他梦里看到的那样,既如此那怎会是真的呢?
宋景和复又闭上眼睛。
可十安彼时手欠,只当他做梦呢,依着自身警觉才这般,不由一巴掌拍了拍他的面颊还蹭了蹭。
宋三少爷冷笑,眼眸骤然阴沉下来。他心里那根线彻底断了,嗓音低哑道:“你胆子肥了。”
说罢将人压下来,被子蒙过头,这般把她制服住。他默了会,渐渐清明起来。他斜靠着把她打了几下。
“你敢打我,你这是放肆了。”
宋景和说话有气无力的,面色苍白,他低头瞧着自己腰腹,十露在外的小手戳了几下。伤痛处却是微微发痒。
她在被子里闷声说道:“你这里的伤口是不是要换药了。”
她慢慢把手缩回去,已经嗅到上面的血腥味儿了。
“该不是把你的肚子剖开了罢,缠了这么多道,他们可当真下得了狠手。”十安捶着他的床,被褥里感觉没空气了,愈发的呼吸不上来。
“是我不对,你把我松开好不好?”十安软着声音跟他说。
“你记性不好,总该让你长点记性才对。”
宋景和盯着她乱蹭被面的一双脚,也跟她手腕上的肌肤一样呈莹白色,脚背上能看见淡青的脉络。
往上是泛着玉泽的小腿,束发的簪子掉在了被褥里面,如今像一头炸了毛的小狮子,说着让人动心的话,黑暗里的眼神一点也软,脸做戏也不做全套,活该要受点教训。
十安:“我记住了。”
“你记住什么了?”
宋景和将搭在架子床一侧的腰带取过来,一只手上的力气慢慢松懈。等十安冒个头出来便将其捆了起来,推到床里侧把被子盖上。
十安原本想痛哭流涕勾起他的一点怜爱,手腕被绑住后忽没了这个心思,浑身上下都是不舒服。
她裙子蹭到了膝上,白色的膝裤也卷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脚踝,这般躺着难保不叫人多想。十安于是喊了三少爷几声:“要不把我松了,我回去多写几张欠条。晚上我担心你才来的。”
她说着把一直握在掌心的药拿给他看:“我今儿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以为你受了很重的伤。”
“我忠心耿耿,半夜还念着少爷。这等有情有义,绑着我不大好。你说是不是?”十安带着期许语速都变快了。
宋景和嗤笑,侧过身子把药拿过来看了眼。被握暖的瓶身似有点烫人,宋三少爷莫名有那么些高兴。
“算你有心。不过你吵醒我,动手打我,我没将你打一顿你就该感激我才是。”他眯了眯眼就,睡意涌上来,随手把药瓶也塞到枕下。
左不过也没有旁人。
“你你你……是不是病了?”十安声音渐弱,因着他已经像睡去的样子了。
想起那股血腥味,她强撑起身子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前额。十安也不知道多烫才算病着,末了抵着额,心想宋三少爷身体强壮,大抵低烧也能抗过去,于是又躺回去。
躺在那儿十安隐隐想睡,绑着手的腰带一时半会扯不开,她打了个哈欠,伸腿又提到了宋景和。
“你真烦。”他忽开口,“你存心要扰我休息是吗?”
十安捂着嘴,只见他把被褥拉扯好,一直盖到脖子那儿。
“睡了。”
他合上眼,再没有人往他脸上凑了。宋景和闻到十安的味道,淡淡泛着一点馨香,如同春日微风里的暖香,翻了个身将人直抵在床上。兴许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十安一动不动由着他。
他苍白的面容少有的这般病态,长眉微微舒展,唇色颜色褪了些许。领口往里便被阴影遮着,十安心虚地看着。
自从她上回来了癸水后,胸口开始涨疼,这样子贴着墙,或像是个膏药,紧的没有一丝缝隙。初时她也能忍住,慢慢的手酸胸疼。
十安耳畔传来的是宋景和的呼吸,估摸着又睡了,呼吸缓缓。她叹了叹勉强想把背伸直,慢慢动着,觉得晚上来这儿就是受罪的。
……
第二日宋景和按着往常作息醒来。外面日头初升,光线从纱窗透进来,碧绿的树木下已有两个人婢女说话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