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抗拒道:“求你。”
跟块石头似的,宋景和不爱看。他抱着十安,捏着她的腰肢,她依旧僵硬,嘴里说那两个字。
他慢慢地从她身上抬起头,恍然间发现十安这会子哭的厉害。力道一松她就开始捶打宋景和的胸膛,哭哭啼啼道:“你快起来,我肚子疼。”
“今天就突然疼?”他桎梏住十安,半信半疑,“你是在诓我。”
“我骗你这个作甚?”她皱着眉,手从后面抽出来,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儿。宋景和这才撑起身子,看着那儿半晌,帮她把上袄往下拉了拉。
“女人来这个都很疼吗?”他一伸手就会被十安打一下。
“我怎么知道?”她恶狠狠地瞪了宋三少爷一眼,热流挡不住,坐在那儿浑身都难受。
好在宋景和还有些许良心,见她如此,好好的跟她说道:“那你今儿就别处去了。”
走的时候用力揉了揉她的头。
十安:“……”
她呼吸还没能平复下来,这会子捂着心窝,羞耻的紧。觉察到裤子上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十安连滚带爬的去换衣服。
傍晚也未曾点灯,等她收拾好从屏风后转出来时宋景和那厮已然在灯盏上添了新油,如今正弯着腰点燃。腰上的宫绦荡了荡,浅白的衣摆上沾了尘土。
“你衣裳换好了就去吃饭罢。”宋景和指着桌子道。
他自己多要了一碗红糖水,两个青花小碗齐齐摆在桌案上,一旁的芭蕉黯然失色,夜色渐临,灯点了五盏,屋里明朗。
“吃饭。”他说。
十安执筷盯着饭菜,大抵是他明儿要出府,今儿的格外丰富。她莫名想起了南监里头的犯人,死之前也得吃的好一点。
面上摆着一碟清蒸鳜鱼,两盏菊花松茸汤,一碟雀巢富贵虾,一碗珍菌石榴包,两盅砂锅素什锦,一碟丝瓜青豆瓣儿。
十安吃到一半儿宋三少爷把红糖水儿给她推过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宋景和无奈一笑:“你不喜欢?”
十安这才恍然大悟,兴许宋三少爷在为刚才的事情安慰她。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十安根本不敢奢求太多,很给他面子,跟酒似得一碗灌了下去。
宋景和:“吃完了今儿该忘得就忘了罢。”
从她身上起来后被外面的风一吹,宋三少爷想着自己大约像个禽兽,要不然不会莫名的发.情。
跟人打了一架后脑子更是彻底清醒。
十安抬眼,就见他将视线移开。
宋三少爷鸦青的眼睫翕动,抿着嘴抬手把窗户合紧,平日里素来霸道的人今夜有那么几分温柔小意,十安受宠若惊,一不小心喝了两碗红糖水。
到第二日府里已经给他备好马车,宋景和带着十安从侧门出去,老太太还病着,就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送送。
昨儿分明还是大晴天,结果转眼就落了绵绵细雨。
夏日里整的如同未尽的春时,平添愁绪。十安举高手给宋景和打伞,比起入府时的排场如今也差不了多少,两个人像打秋风的一样。她单手把鬓角碎发撩到耳后,余光瞥见了站在侧门边上的宋承和。
他竟也来送宋景和,茶色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对上十安的视线他轻轻颔首,侧身吩咐身边的小厮一些话,立马后面的秦歌便捧着一个红漆大攒盒过来。不由分说先交到十安手上。
她单手夹在怀里,雨里看着略有无措,湿漉漉的水汽四散聚合,她穿着藏蓝色的素面百褶裙,这般瞧着宋承和,他忍不住展颜一笑。
“三弟,明年回来咱们要好好一叙。”宋承和道。
宋景和客套了几句,笑意淡去,昨儿的伤似痛意复返了。
他跟这儿本就没有情分,来的人多数乃是来看他笑话的,明年也说不定。外面雨丝绵绵,宋景和抓着十安的手上车。
上了路,十安才探出头,她把宋承和的攒盒打开一看,都是几样南都出名的糕点,许是准备给他们路上吃的,不由纳闷。
她好奇道:“大少爷怎么会好好的送你攒盒?”
宋景和冷笑:“谁说送我的?”
“我不喜欢这些糕点,我从来都不喜欢。我这位大哥,惯会装这些。戏台上的戏子都难敌他一二。”拉着缰绳,宋景和还道,“你都不知有没有毒,竟就下嘴,你若是半路毒死了,我便草草将你埋了,全了咱们主仆情谊。”
他稍稍弯着背,挡住了十安前面的雨丝,她在后面忍不住说:“我吃了好些,如今都没事,想必是没毒。”
宋景和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他就是巴巴的给你送。”
“你们关系真好。”
十安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直觉不对,她把盒子盖起来,温缓道:“我跟旁的人都是假的。我这颗心可昭日月,金银财宝,美食佳肴都敌不上少爷那里的卖身契。”
声音柔柔糯糯,杂着雨声,宋景和轻轻一叹。
他嘲笑道:“这就是世道,若是没有拿捏旁人的东西,嘴上的话是绝不能信的。”
“心这玩意儿,太玄了。”
十安歪着头,觉得极有道理,暗暗记了下来。外面的雨丝飘进来她把脚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