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和想起那些番菊来。
“吃饭。”
十安想说些什么,宋景和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那样子严肃刻板,陡然间让十安无所适从,仿佛一下子他就是一本正正经经的书,翻开来里面也是正正经经的。
这多么叫她吃惊。
普天之下,论谁最懂宋景和,十安第三无人第二。最懂他的自然是他自己,她这个做贴身丫鬟的,不过窥其一二,但也足够了。
今天是个例外。
他居然……
十安吃的心不在焉,拿筷子的那只手白皙纤细,纵然洗过了,可她总觉的还是有股腥膻的味儿。
一想起那味儿不禁闭了闭眼。
宋景和把她那样子一览无余,眼角微抽,冷笑道:“要我喂你?”
十安大惊,没拿住筷子。
宋三少爷道:“筷子都掉了,可是听到我要喂你,开心的不得了,以至于难以抑制,这才失态了?”
他清冷的眼里完全不似下午那般意乱情迷,此刻清醒的很。
重新回忆一番,宋景和只扶着额,想他约莫是长大了,头脑中装的玩意儿除了那些四书五经,阴招损招还有杀人的念头外,多了一点女色。
少年人都是这般,无甚可羞耻的。
宋景和只是怀疑起他的自控。
外面最后一缕夕光沉下去后,晚风徐徐,十安把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双,断断续续道:“不敢不敢。”
宋景和轻缓道:“我记得,你都敢打我了,你心里也一定编排过我。方才你是吓得。”
他叩着那桌案,盯着十安看了一会儿,仿佛是一只凶兽瞧上了兔子,不是不吃,只是在找时机。
十安觉得唇干了,不敢在他面前舔。
下午的时候被他又咬又舔的,还吮破了口子,那时口腔里有淡淡的铁锈味儿。
“你如果硬要这么说,那就是罢。我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十安硬着头皮道。
他嘲笑道:“你怎么不看着我?”
十安闻言抬起眼帘,宋景和生的俊美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自小就听她娘说过,这男人生的好没用,那些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连鸡都杀不了,千万不要喜欢上,否则日后就是做牛做马的命。
是以十安从未想过跟宋景和能有什么更近一步的想法。
今日分明也是迫不得已,但她那些固执的想法居然减退了些许。
诸如宋三少爷并非是个瘦弱书生,他力气大的很,箍的她那腰都青了,他连人都敢杀,那杀鸡定然干净又利落。另外,她忽不好意思想了,就战战兢兢道:“少爷貌若潘安,我是地上泥,总觉得看你一眼都污了你。”
这般奉承是十安一点腹稿都来不及打,脱口而出。
宋景和笑意更深,不过眼中俱是讥讽:“你是怕我继续污你清白。”
“口不对心。”
十安猛地摇头,安抚他:“那些没有用,我是少爷的丫鬟,少爷高兴就可以了。我这清白不算什么,我这条命都可以为你豁出去。”
那样迫切,宋景和姑且就放过她。
看她这小可怜样,他给十安舀了汤。
十安端着酸梅汁灌了几口,心里这才安稳些许。
外面天黑了下来,宋景和起身再将门关上,比起一个人吃饭,十安吃的时候宋三少爷都要吃的少一些。
等她吃罢,喝着那碗清汤之时宋景和才继续吃。
下午的菜色依旧是那么的清淡,十安摸着肚子,喝几口酸梅汁,眼睛眯了起来。
要是以后她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大抵就满足了。
“日后少爷要是飞黄腾达了,我想天天吃这样的饭菜。”她睁着杏眸,满足后淡眉舒展开,如一只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狗崽崽。
宋景和低声一笑:“飞黄腾达,谈何容易。”
这条路定然是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