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寻来时没指望什么,晚间叫人给送回,他衣袍上沾染了酒味儿。举目望着漫天的繁星不知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
不久他问:“你说,江家在哪儿?”
王师爷要巴结县令,县令要巴结宁寻,两个人提着灯笼直接送到了门口。
屋外黑漆漆一片,宁寻打发了他们几个走,自己敲了敲门。
出来的乃是江弱水,才煎完药,见到这个大夫时明显一惊,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便问道:“阁下深夜拜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宁寻嗅到了药味儿,半晌摇摇头,却是将他推开,自己大步走进去。
两进的院子里第二进的东厢房里灯是亮着的,江弱水要拦他,结果宁寻只捏着他手腕上的一处便浑身发软起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外头质问声这么大,十安自然也听见了,她放下碗把衣服穿到一半秋风就猛地灌进来。十安愣住,外面黑漆漆的,江弱水扒着门,旋即被人踹了出去,砰的一声门整个合上了。
宁寻立在她三尺远的地界静静看了会儿。
“衣服穿好了。”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大抵是过了几个月舒心日子,长的比从前胖了些许,一双眼睛微睁,显而易见的惊恐。
十安:“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过来一些,捡起屏风上搭着的外衫,抖开了递到十安面前,道:“我去大燕哪里都可以,来这里不过想要一幅画。”
十安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衣领都严严实实拢好了探头望他身后。江弱水正在外面踹门。宁寻看着十安的动作,半晌居然笑了一声:“你同我回去罢。”
“我为什么要同你回去,我如今眼不瞎嘴不哑的,你深夜造访还把江弱水关在外面,一瞧就不大像个好人。”十安说实话,一下就扑到门边上要放江弱水进来。
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尤其是宁寻在,她整个人都有种莫名的心慌感。
结果,门才碰到他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十安的领子往后一拽。
还是跟拽小鸡一样,在他跟前十安显得格外无力。
“你放开我!”她整个人如同被炸到了一样,神经立刻紧绷,想起他从前是活的话来。如今在宁寻眼中她自个儿想必也不过就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玩意儿,抢来抢去的跟狗抢骨头一样。
没人问她的意思,这又算什么东西。
外面踹门的声音更剧烈了,江弱水大喊:“你放开十安,若是不放我就去报官。等你出来了我跟你拼命!”
“报官,你报罢。”宁寻面无表情就将门从里打开,结果这人没收住力道一脚踹空了趴到地上。
十安瞧他这样儿眼睛差点没闭上,推着宁寻几把见不行,便对江弱水道:“你没事儿罢?”
江弱水抬起头,半晌眼前还是晕乎乎的视野模糊。
“我我很好。”说罢一头栽倒,没撑住整个身子都贴着地。
十安:“……”
“宁寻我们商量一下罢,你先放下我,这样快喘不过气了,领子勒着了。”
十安面色带笑心里却欲哭无泪,脑子里转了转,想着宁寻这人吃软不吃硬,便娓娓道,“我来这儿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他偏过头似乎好奇。
十安咳了几声,宁寻见状这才松了手,不过仍抓着她的手腕。
“我找不到三少爷了,就一路走到这里,要不是江弱水,我大抵就在路上累死了。他于我有恩,所以……”
“所以你不走,你要报恩?”宁寻觉得好笑,凤眸里沉淀着些许情绪,叫人看不穿。
十安够不着江弱水,只觉得他抓着自己这力道过猛了,低头一看。荼白的袖子盖住她的手,影子也叠在了一起,莫名的紧张油然而生。
十安点头。
他却将她转了个面,仔细端详过后一字一句道:“你在诓我。”
十安:“!!”
“你若是说报恩,你有什么值得给予他的。”
宁寻:“我救你一回,应你的请求出诊。你当我一直如此善心吗?我心心念念也等着你报恩,结果你如今这样质问我,你先前是如何说的?”
他想了想,翘起一边的嘴角说道:“我不大像个好人。”
扑面的气息炙热又有些危险,十安吸了口凉气半晌否认:“你像个好人,生的就一身正气。”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以前同你说过,你求我出诊,代价你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