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寻摇摇头:“若是喜欢,就不觉得麻烦了。”
后院灶房外头大樟树挡住顶上的月光,从枝叶缝隙间抖落下的稀疏如残雪。十安听他说罢肚子就响了起来。
此刻安静,除了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声,别无其他了。
“不要出去了,晚了夜市也要关门。”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半晌问,“你要沐浴吗?”
“洗洗晦气罢。”
宁寻抬眼,看她缩成一团格外冷的样子,指着厢房道:“里面比外面暖和,里面的炭盆照理说应该还未灭,你自己进去,找了干净衣裳洗个澡。”
不容拒绝的语气。
……
水汽氤氲,她埋头在臂弯里,这些日子入了冬后整个人都精神不佳,热水一泡整个脸通红。
宁寻把她带了一路,虐待倒是没有,只不过有时候瞧见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寡淡又冷漠。
方才在门外,仿佛有些许不对劲。
十安闭了闭眼,而后低头,觉得分外羞耻起来。
外面开始起秋风,屋檐下的琉璃羊角灯随之一晃一晃。她把头发擦干净后,重新扯了白菱纱剪成条绑住小白兔。
整个穿戴好,后巷里打更的敲第五更锣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一推门,就见宁寻在大樟树底下伫立不动。这时候穿白衣,叫她想起白无常来,听说这白无常生前叫谢必安,好歹人如其名才是。
窗户边上的大屏风在窗纸上显出个轮廓。
米白色染了微醺的光亮,看久了觉得朦胧,水汽散去,她再看就觉得暧.昧。他好好的站在外面也不嫌冷。
宁寻动作要比她快多了,瞧见了出来的人影,半晌朝她招了招手。
都已经到了后半夜,再磨磨蹭蹭旁人就要睡醒了。
十安摇摇头,即刻关门。
他歪着头,心里思忖后转身还是将外面的大氅脱下来,灶房里有药材果蔬,他迄今会的全部是药膳。
这个时候若只是垫垫肚子,清淡即可。宁寻便在小炉子上煮了一碗百合红豆粥。
不过晚间确无睡意,垂眸凝视片刻,撸起袖子开始切菜洗菜。
不多时十安嗅着味道,半晌没忍住把窗户开了一条缝,看过去只见他在里头忙碌。锅里煮了一只塞满药材的乌骨鸡,味道已经熬出来了。现下他手上的是木耳首乌。
窗户半开,十安眼巴巴看着,晚上想来睡不着了,本来压下去的饿意翻滚上来。宁寻偶尔一偏头,就瞧见她那样子。
先时朝她招手这人有骨气的很,如今就变了挂。
一张莹白的脸上神情是望眼欲穿,也不知道舔了几次嘴,长眉微皱着,手指都扒在窗棂上。
他再一次招了招手。
十安则不必说了。
宁寻一边忙着料理手头上的菜,一面吩咐十安,叫她看看炉子上熬的粥,若是撑不住就先吃半碗。
“晚上要吃这么多,怕是会对身子不好罢。”十安这样问,手却已然伸了过去。
后面织金的膝澜上搭着两只手,十安慢慢吹着热粥,翘起的唇泛着蔷薇色,唇红齿白,这时候跟活过来似得。也不计较之前将宁寻看她的那眼神,只知道,比起宋景和来,宁寻的手艺大抵是要撞到天顶了。
“你可以不吃。”宁寻淡淡道,“我吃。”
十安摇摇头:“我不怕,就算是不吃我晚上也睡不着了,晚上睡不着对身体不好。都是一样的,我要吃。”
宁寻居然笑了,洗净手尝了桌案上的人参煮羊肉,半晌问她:“你试试,想必是淡了些许。”
她吃了小半碗才道:“很好。”
他低头看着十安,忽道:“张嘴。”
十安抬着下巴,眼里不解,唇是微微张开,他却没有任何动作。以为被戏耍了,才要去喝粥,谁知道宁寻说:“你这牙齿不齐,这些日子甜食吃多好像有蛀牙了。”
她:“!”
宁寻双眸沉静:“你过来些,我瞧得似不大清楚,别仔细看错了。”
十安吃傻了,当真就凑了过去。他俯身,阴影就盖住脸庞,近着看她眉眼仿佛又长开了些。
上一次在春山县亲了她一回后就少有的这么近了。
宁寻沉吟半晌,正正经经地捏着她的下巴看了一看,除了生来就微翘起来的嘴角,吃红了的唇外,指腹蹭到的肌肤有些滑腻。
过了会儿他没动静,十安额上开始出汗了,呼吸都扑洒过来,后知后觉他有问题。照常理而言,宁寻若是有话那就会说出来。
这会子憋着,连她也不能动。
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宁寻蒙住她的眼睛,只道了一声:“抱歉。”
他吻得很轻,可但凡十安有一点推他的力道他便摁着她的后脑勺咬她的下唇。十安初时不懂,直至自己挣扎的没了力气被他抱到桌案上时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衣领从来都要比宋景和拢的严实,鼻梁压着她的,先时咬的她疼,出了血。弥漫在口腔里的是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
他舔过了慢慢加深,知晓了点松开了捂她眼睛的手。
十安看着他这样子,羽睫轻颤,遮了眼睑,有意地避开她的视线索性就自己闭上了眼睛。面上轮廓柔和,只有这么近她才发现原来他身上的味道除去一层苦涩,隐隐带了一点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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