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吧洗吧,洗好了他还能裸|奔不成?再不济也会穿上中衣中裤,就这种保守的穿法,完全构不上流氓罪,宝钗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扬声喊莺儿进来伺候。
家里新添了下人,抬洗澡水过来的是两个粗使婆子,长得膀大腰圆,满满一桶水抬得稳稳的,丁点不洒。
贾雨村见水来了,便径直去了净室,他不叫,莺儿也没主动跟上去,忙凑到宝钗面前,笑着问:“姑娘也洗洗吧?这里有两间净室呢。”
喜服厚重,宝钗一共穿了三层衣裳,在初秋的天气也给裹出一层薄汗,再加上头饰沉重,实打实的真金喜冠,旁边还别着几根金簪,脑袋立时重了好几斤似的,再坚强的脖子一天下来也有些承受不住。
宝钗点点头,先拆下首饰簪环,然后去了另一间净室洗澡,莺儿知道她的习惯,洗澡时不喜人近身伺候,便只站在门口,静候使唤。
飞快地把自己洗干净,宝钗拿起搭在屏风上的换洗衣裳,这才发现莺儿给她准备了一套大红薄纱里衣裤,顿时哭笑不得。
往常也没见到有这么一套,想必是薛氏她们私底下赶制出来的,她今晚不想穿这个,太薄太透了,便低声喊莺儿,叫她重新换一套棉质的过来。
莺儿抿嘴笑,探头进来回说:“没了。你先前的那些衣裳都不怎么好,往后可不能再穿那样的了。太太作主,全给扔了。现在外边只备着这套,其他的还在箱子底下呢,将就一下吧。”
“……”宝钗轻哼一声,这是逼着她穿呀,不然就只能光着了。
唉,宝钗叹口气,认命地穿上红纱里衣裤,然后是一件红色小薄袄并一条红裙,幸亏外边的料子结实,瞧着倒一点也不透。
宝钗穿好衣服,从净室出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这张梳妆台看起来就很富贵气派,雕花铜框里头镶嵌着一块大大的玻璃镜子,照得人无比精晰,她先取了一点面脂,然后对镜细细抹脸,突然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宝钗扭头一看,贾雨村出来了。
贾雨村里面穿着一套月色细绸里衣裤,外面的袍子松松垮垮,扣子没系,腰带也没扎,就这么敞着怀,怔怔地看着宝钗。
一头长发像黑色的绸缎般乌黑闪亮,刚洗过的脸蛋如同剥壳鸡蛋,白里还透着一层粉红,看起来健康极了,一对杏眼水汪汪的,眨动间仿佛能眨到人心里头去。
这副容貌,令贾雨村立刻想起了出水芙蓉、天生丽质这八个字。
宝钗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则是,穿绸制的里衣你确定一觉睡醒它不会皱成菜干么?不过,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问题,洗衣裳是丫头的活儿。
“贾大人。”宝钗站起身,低垂着眉眼打招呼。
“呵呵。”贾雨村轻笑,一边慢条斯理地系袍子,一边含着笑意教她,“还喊什么大人,叫老爷就行了。”
“老爷。”宝钗从善如流改了称呼。
“过来坐会儿,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么?”贾雨村系好袍子,瞧着又是人模人样的了,率先走到桌前坐下。
宝钗跟过去,在他的对面挑了张凳子坐下来。
两个新买来的十五六岁左右的丫头,红锦和红绫一人负责一间净室,飞快地收拾干净,然后退下,莺儿重新泡了一壶热茶,放到桌上后也福福身跟着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关上门。
“喝茶。”贾雨村先请了一回,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也有些渴了,他端起茶盏一口气喝掉半盏,然后才慢慢道,“你要说什么?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你讲。”
他原本音线低沉,自带着一股磁性,托刚灌下的半盏茶水的福,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清脆一些,又带着一丝慵懒。
他应该很累吧?换成自己陪客吃酒一整日也必然是极累的,宝钗心想,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恩人,虽然暂时没法报答他的大恩,说几句话而已,也不至于非得抢在前头说。
于是,宝钗笑了笑,客气地说:“你先说吧。”
贾雨村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看了宝钗一眼,虽然一时猜不透她想说什么,不过为了让她安心,有几句话他是非说不可的。
“这门亲事,我料想你心里应该有些不怎么情愿,你大可放宽心,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出强迫别人的事情。对外,你是我的妻子,不论何时我都会敬重你,善待你。等无需惧怕大皇子时,你要走或留都随你。
“留下来,我善待你一辈子;若要走,我也会提前帮你打点好一切。薛少爷那里也不用你操心,由我一力承担,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与弥补。这事我俩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必告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