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热干燥,军营几公里外的村子?起了火,起火点连着好几间房子?,顺着热风很?快蔓延开,村民?们慌慌张张地救火,二营的几位小战士到?屋里救人时被燎得皮肤灼伤,好在没有?性命危险。
路昉不打扰他,见一个小战士单手?挂在胸前,极不方便地帮自己上药,上前搭了把手?。
“多谢路副营。”他脸上的毛都被烧没了,浑身散发着毛发烧焦的气?味,纱布缠绕几圈,只留下口鼻和光秃秃的眼睛,咧嘴一笑,一排牙齿白得过?分。
“辛苦了。”路昉沉声道,熟练地打了结。
小战士立马用没受伤的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眼中饱含炽热的骄傲和无畏,声音响亮又坚定:“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闻言,路昉唇边泛起很?小的弧度,立身并?腿,脊梁挺得笔直,手?掌与眉同高:“为人民?服务。”
“怎么样,今天的情况如何?”等军医闲下来已经过?去了许久,路昉甚至去操场练了一圈才回来。他将今天的数据放到?桌子?上,军医看了几眼,也有?些惊喜。
“可?以啊,有?突破就是好的,说明我们的方向选对?了。”
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水,他又问:“那小姑娘是怎么帮你的?”
路昉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措辞,然后开口道:“她搭着我的手?,告诉我目标的位置和方向。我对?她的话好像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不需要考虑结果。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眼前是清楚且干净的。”
军医若有?所思:“那今天呢,今天有?什么感受?”
路昉抿了抿唇:“我在试图找回那种轻松感,但捉摸不定,有?的时候像是在和自己抗争,觉得拿着枪是一种罪恶。”
那次任务中,敌人用他的枪/击/杀了数十?名战友,然后用他的手?握住枪身,将头部的尖刀尽数没入他的胸膛。
他向来以自己的枪/法为傲,那瞬间却像刀俎下的鱼肉,所有?的自傲都被战友的血肉击碎,往日朝夕相?处的“伙伴”成了心中的梦魇。
“或许你需要建立的是你和枪之间的信任。”军医开口道。
谢芸锦不可?能?每时每刻在他身边,更不可?能?陪他上战场,而他需要重新找回那股傲气?。
“你需要去相?信,手?里的枪不是敌人,是与你并?肩作战的伙伴。”
……
昨夜下了场大雨,今儿个天阴,空气?里透着凉丝丝的风。谢芸锦拿出准备好的药材,打算将反复调整过?几遍配方的美白膏做出来。
她将所有?药材全部切碎,再研磨成粉末。升起一口炉子?,将药材倒入大火熬煮,然后小火收浓,大约一小时后滤出汤汁,药渣再次加水,反复数次,又把柳荷贡献出来的蜂蜜和零陵香碎末倒进去。
炉边火光盛,饶是天气?微凉,谢芸锦还是热得双颊薄红。这是个熬人的活,陈广福觉得不算“正?事”,只在旁边适时指点几句,然后便自顾自地忙去了。
谢芸锦搬柴看火,不时搅动颜色愈来愈深的汤汁,有?的时候被烫到?了又急急忙忙去舀井水冲凉,惹得陈广福直说她娇气?。
“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娇气?!”谢芸锦撅了噘嘴,把最后的汤汁盛出来,滤掉所有?渣滓,然后装在一个小碗里等待风干。
好几炉子?的水最后只得巴掌大的小碗,谢芸锦却十?分有?成就感,双手?插腰满脸得意?:“我可?太能?干了!”
有?没有?用还未可?知呢。陈广福侧头看了她一眼,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难得她这么有?干劲儿。
两三天后,药膏风干成型,谢芸锦一下工就迫不及待地拿给柳荷,洋洋得意?道:“你可?以先在其他地方试用一下哦,不过?我觉得自己这次调的很?温和,不会有?不良反应!”
柳荷原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做了出来,又是惊讶又是感动,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好好用的,谢谢你,芸锦!”
之前那个讨要过?的女知青凑过?来看了眼,双眼都放了光:“芸锦好厉害!”
谢芸锦将原先那个气?味难闻的拿给她:“药材有?限,我只做了一点。这是尝试的时候做的,味道不太好,你要的话就拿去吧,喏。”
其他人近来的微妙态度谢芸锦都看在眼里,但她不想去维系与他们的关系,一来没必要,二来墙头草似的朋友麻烦多,她处着膈应。
女知青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似乎没想到?真的有?她的份儿,忙不迭点头道:“要要要!没关系我不在乎味道!芸锦你真好!”
谢芸锦撇撇嘴,没应她。
女知青宝贝似的看了会儿,想到?什么,又问她们:“对?了,过?两天大队长儿子?办酒,我们商量着去蹭一顿饭,你们俩去么?”
喜酒算是村里人难得开荤的时候,你家贡献几张桌子?板凳,我家贡献瓢盆碗筷,再请一个大师傅凑成一桌流水席,热热闹闹。
虽然如今不提倡旧婚俗,大部分人结婚就是去公社盖个戳,然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但在农村人眼里,办酒比领证更具有?效应,就算只是简单的馒头咸菜,只要办了酒,村里人才认可?两人结了婚。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有?这么一次饱餐的机会,谁也不想落下。
谢芸锦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甚至嫌弃地皱眉:“我少那顿饭吃么?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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