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原见殷阙楼额角隐隐绽出几脉青筋,一副怨怒不已的样子,实在莫名其妙,“拜托,保住小命不比啥都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性命算得了什么!”阎肃流冰棱似的目光戳了过来,“活着只会让我倍感耻辱!”
“那一刻,我终于彻底认清了现实。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是有如天渊。就算我穷尽努力,也绝不可能追上他。我,当不了第二个殷阙楼,无法被他记住,更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伤好之后,我主动离开宵明院,进入琅嬛院,一心研究起了法术。我迫切想找出一个方法,拯救阎家血脉中日渐稀薄的法术天赋。”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虽然自己无法企及殷阙楼的高度,但后人或许可以。可事实证明,我又错了。阎家血脉的衰败已是无可逆转的现实,我的儿子、孙子,全是庸碌之才,无论如何悉心教导,都势必难成大器!”
阎肃流苍凉冷漠的声音缓缓弥散开来,仿佛裹挟着陈旧腐败的灰尘的味道。此刻,就算知道他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却也让人难生怨憎,只是平白觉得心头压抑,连气都喘不上来。
“很可笑是吧?
“但你知道,更可笑的是什么吗?”
阎肃流抬眼凝视殷槐,眸中似有两团鬼火幽幽燃烧。
“殷阙楼,死了。”
“殷阙楼竟然死了,他怎么会死呢!那个近妖的殷阙楼,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
听到阎肃流提及殷阙楼的离世,殷槐不由一震。
殷阙楼的死确实是个谜团。当年,多方调查结果均证实,他生前并未遭受过法术攻击和物理伤害,也不是因为年老而油尽灯枯。总之,时至今日,法术界仍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阎肃流继续道:“他死后,我发了疯似地过阴招魂,可也只是一番徒劳。殷阙楼的魂魄不知去了哪里,天上地下,再无一丝踪迹可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闫肃流的喉咙里涌出似哭的惨笑来。
“穷尽一生憧憬追寻的人,到头来竟落得这样一个荒唐结局,于我而言,是多大的讽刺啊!“
楚离原冷冷道:“所以,你活着的时候百般不甘,死了也不愿太平。你让阎昀把假观落阴之法卖给胡玉山这种半吊子法师,再指点他建立法场,供你摄取魂魄,维持心象结界。不,准确来说,是这座假的宵明院。”
“但我不明白,你不是憎恨殷大爷吗?为什么还要窝在这里,不断重演昔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