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此要正式讨厌余芷了,以前只是微妙地不喜欢,但从这一刻开始,她真的开始讨厌她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太置身事外,姿态冷漠高洁,显得一切都是谢景韫一厢情愿,可怜又心酸。
“晓谛,你能不能帮我把蛋糕吃了啊,我还没动过,我今天晚饭吃太饱了。”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好向朋友求助。
尚晓谛一边转身一边说:“行,你给我吧。”转过身来是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吧,你这一份怎么那么多?”
赵瑟笑了笑,没说话。
尚晓谛把蛋糕拿过去,一边说:“幸好我晚饭吃得少啊。”
赵瑟摸了摸她的头,无比陈恳地说:“谢谢你。”
又过了十多分钟,估摸着大家都把蛋糕吃完了。陈立拿着一个大盒子——看样子是蛋糕的外包装——绕着教室走了一圈,回收走了所有的纸盘。然后一齐放在大盒子里,直接拿到教学楼下的垃圾站全部丢掉了。
又过了一会儿,陈立走上讲台把黑板擦干净了。赵瑟看着黑板上的字迹迅速地被清空,心里竟然觉得有点难过。
她又忍不住看了看余芷的方向,可人家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还真是厉害。
同时又想到,陈立真是一个不错的朋友,能够把一切都处置妥当。
这样一来,一切痕迹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赵瑟知道一切都是切实发生过的,因为谢景韫切完蛋糕就出了教室,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其实这样看来有点讽刺,买蛋糕的人和过生日的人都没有吃蛋糕,反倒是全落入了不相干的人腹中。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但这种安静中又带着某种躁动,似乎是刚刚酝酿好的情绪来不及宣泄又被生生压回去,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
终于有人想起来今晚可以看电影了,似乎是终于找到一个情绪的突破口,立刻咋咋呼呼地打开投影仪,准备放电影。
赵瑟无言地趴在桌子上,突然就想到了一句矫情无比的话——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她戴上耳机,按下随机播放。
教室里的杂音太多,所以赵瑟一开始并没有听清楚正在播放的是哪首歌,直到听到了一句歌词——“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她愣愣地想,这真是今天晚上最妥帖的写照。
她再一次离开了教室,她甚至都没有告诉尚晓谛,她此时此刻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这一次早退变得更加轻车熟路,难怪说一回生二回熟呢,她甚至都没有一点紧张,也不急于回宿舍了,慢悠悠地绕着操场外走了一圈。
她快走上跑道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下意识地躲在了一棵树下。原因无他,她看见了谢景韫,他正在跑道上跑步。他还在最外道,一不留神就完全被树影给盖住了。
赵瑟很担心被他发现,仅仅是因为她觉得他现在一定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赵瑟一直都很不喜欢跑步,以前的每一次八百米测验都会去掉她半条命。但她总听人说跑步减压,她就会想,得要多难过才会去跑步啊?要用身体上的疲累盖过心里的倦意吗?据说人在跑步时大脑会释放内啡肽,这种天然的镇定剂能使人平和舒适。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错,有了科学依据,至少能得到更多的心理安慰。
谢景韫跑得并不快,看上去像是累得迈不开脚,如果他是一离开教室就到这里跑步,那么至少也有一个小时了。
赵瑟躲在树后面,静静看了半晌。她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她一直都很羡慕那些感情充沛炽烈的人,这样一来就会感觉每时每刻都有意义,而不是像她这样,动不动就觉得惘然。
如果说谢景韫的难过有七分,那么赵瑟的难过就有九分,余芷对谢景韫的态度太明显了,让他的一厢情愿变得一览无余,那么按照类比法,似乎也可以想见她的一厢情愿会是什么样子。但或许她连一厢情愿也算不上?她的喜欢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谢景韫慢慢停下了脚步,走到单杠旁,先是倚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使力就翻身坐了上去,垂着头,头发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在月光照射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了操场的草皮上。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想说一句,其实这个场景,就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