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九洲,万里苍穹,风云突变,乌云蔽日,苍山如海,山雨欲来。
眼看已经到了讨伐魔冥于榣山的日子,众仙派纷纷齐聚昆仑山,然后直奔榣山而来。
榣山之巅。
魔冥站在祭台之上,伸开双手,仰面望着即将风起云涌的九洲苍穹,声音诡秘难辨,又似在深深的叹息:“父君,母亲,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魔冥以血引祭,又祭出了那些往生执念,就在往生祭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只要祭出……
倏然,只见很多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朝魔冥的方向袭来,一把泛着暗紫幽光的剑影径直朝魔冥背后刺去,一个身影忽然飞快的挡在了魔冥身前……
往生祭突然被打断,魔冥也无可避免的受了伤,一股腥甜呛在了喉头,魔冥怒道:“是谁?是谁敢坏我的好事!”
蓦然回过身,不经思索便飞下祭台,抱过了因为中剑而倒在石阶上的栀婳,栀婳的腹部因为被那一剑贯穿,泛着戾戾黑烟,而栀婳的面容和身体在慢慢的虚无、消散……
魔冥唤道:“婳儿……”
原来,栀婳竟是魑魅婳,是魔冥安插在紫墉城的魔族细作,但魑魅婳却不是魔族中人。
栀婳倒在魔冥怀里,咳了好几口血出来,仰面看着戴着面具的魔冥,笑了出来。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魔冥的那时,她因为灵力低微而被同族欺负,是魔冥出手救了奄奄一息的她,并说:“既然你的同族容不下你,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我们是同一类人,从此,你就以魑魅为姓。”
栀婳说:“少主,婳儿不悔……不悔……”说完,便化作点点流光,随风而去。
“师伯早就察觉到紫墉城有魔族的细作,便设下了此计,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魔族细作竟然是栀婳。”
魔冥闻言,颔首、狠狠地盯向那人和突然出现在榣山的众仙派,一字一句的道:“凤、绯、舞!我要让你灰飞烟灭!”暗红流光飞舞于掌心,猛然朝凤绯舞打去……
一个白衣身影忽然出现,抬袖挥开了魔冥打向凤绯舞的攻势,陌颜又惊又喜道:“无涯,你……”
众人看到无涯也出现在榣山,纷纷觉得这次讨伐魔冥已是胜券在握。
无涯却没有看陌颜,也好像没有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只看着魔冥,道:“小蛮,回头是岸。”
什么?
众人顿时哗然。
陌颜和轩辕错、凤绯舞不敢置信的、猛然看向祭台上的那个黑影。
轩辕错喃喃道:“怎么可能?”
陌颜惊愕道:“什么?”
凤绯舞不敢相信的摇头:“涂山篱……不,百里蛮,魔冥怎么会是百里蛮!”
那一刻,魔冥的声音不再缥缈诡秘难辨,而是清冷如雪、而又那么熟悉的声音:“我亦神魔,何以回头?”
魔冥抬手放下风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眉心殷红彼岸花胎记、红蓝异色瞳赫然在目。
曾被断生而毁的左边脸颊上此时正开着一朵殷红妖娆的彼岸花,唇角还泛着不久前因为受伤而流的血迹。
这张脸,不是小蛮又能是谁。
轩辕错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阿篱,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们明明一起……”
小蛮淡淡道:“除了在九黎想杀你和花影重的那个是我,你我在东海遇到的那个魔冥,不过只是我的一个傀儡罢了。”
一个黑影闪现在小蛮身旁,只听莫邪介邪魅的声音响起:“因为那个魔冥是我。”
轩辕错脚步一跄,苍白笑道:“一重又一重,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流离如此,涂山篱如此,百里蛮如此,魔冥如此,阿篱,你可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小蛮没有理会轩辕错,祭出女娲石,悠悠的道:“我的父君是魔君镜尧,而我的母亲,是上古曾经唯一的一个女战神,流芳……”
女娲石泛着青绿色的流光,残留在榣山附近的灵力纷纷向祭台而去,榣山四周瞬间绿意葱茏。
只见往生祭台之上倏然出现了一幕又一幕,关于魔君镜尧和流芳的前尘往事……
——
两万多年前。
蓬莱岛。
有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竹林里有一座带院子的木屋,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经过木屋前,听见竹林里传来琴声,男子被那琴音吸引着往竹林深处走去。
这男子不是九州中人,也不是神族,而是魔族,魔族男子的容貌一般都生的极为瑰艳邪魅,而这男子大抵是个异数。
魔族中人天生便生得一双如宝石般的红色瞳孔,宝石般嗜血红的眸子不由使这个面容犷骜、带着几分狂介的男子平添了几分逼人英气。
男子走近竹林,便见一个面容生得极为冷艳的红衣女子正坐在案前弹琴。
琴声峥峥,如玉的素手飞快的翩跹在七弦琴之上,琴音如珠落玉盘,确实是这世间极为难得的玄妙之音,只是琴声中却尽是肃杀之气。
男子摇了摇头,笑叹道:“美哉美矣,只是这琴音中尚有不足。”
红衣女子云淡风轻的弹着七弦琴,漫不经心的道:“擅闯蓬莱者,从来都是有来无回。”
话音落,漫天竹叶如雨般席卷着向男子而去,男子不过风轻云淡的抬了抬手,那些竹叶便兀自散开,就像下了一场漫天竹叶雨。
红衣女子抬眸看了看他,微微一怔,道:“你是魔族人。”
男子这才发现,红衣女子有一双湖水蓝带着微微神秘紫的眸子,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身份,笑道:“你既是神族人,也是天族人,更是南海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