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八荒,九洲升平,已不知过了多少个万年流光。
司雪神女柒染历经十几万年生死劫的寂灭后,醒来回归天族的那天,四海九洲下起了一场漫天飞雪。
她回来了。
这世间真正能挺过生死劫的,在天族史纂中记载的,却不过寥寥数人,青丘族长柳回上神便是一个先例,如今不过又多了一个她罢了。
所谓生死劫,不过是众神天命中飞升的一种造化而已,或生或死,陷入或长或短的千万年沉睡,即为生死劫。
再醒来时,天地间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挺过生死劫,等待他们的,是千万年来无处诉说的孤寂。
不死不灭,不伤不老,那又如何?
这世间并没有永恒的长生,他们终归还是会魂归混沌,真正的寂灭羽化。
她是如此,后来的无涯亦是如此。
在去灵霄殿觐见天君的路上,她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无涯。
两人皆是一身白衣,却两两相望无言。
她依旧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而他却不再是那个在无妄海之上吓她的小小少年郎了,面前的他明明风华俊毓,一身白衣反而衬的他愈加清减。
那位宝相庄严的天君将她罚去了三十六天无妄海,守护那株生长在无妄海之上的神树凤栖梧。
是自己因不甘这千万年无止无休的孤寂而应劫入魔,继而酿成大祸。
对此,她并无怨言,只一笑而过:“柒染谨遵君命。”
后来,无涯应劫而去,盛着无涯原身的那口玄晶冰棺沉入了无妄海之中。
无涯应劫而去的那天,昆仑山的龙骨发出了悠长哀恸的龙唳,百鸟哀鸣三十年,环绕于无妄海之上,久久不去。
每到九天飘雪的时节,她便会一如很多万年前在无妄海初见无涯时,在无妄海之上迎着漫天飞雪翩翩起舞。
天族的二皇子——也就是火神离朱来到三十六天无妄海时,曾跟她说:“这是无涯的心愿。”
她只微微一笑。
离朱问她:“柒染,你所求为何?”
她笑说:“我所求的,不过是……”不愿一人孤寂此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