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汗那德带着安泰一路悠哉游哉往西部哈撒老家走。西部地域虽然广袤,却是山穷水恶,一望无际的荒漠,光秃秃的山野,风冷露寒,与雪域圣宫天差地别。
圣宫虽然也是一片雪海,夏天很短,但至少还有春天,四季分明。还有茫茫林海,眼前不论何时都有一片绿色。
这里的冬天真冷,风刀削一般,水刺骨的痛。刚出锅的馒头一会就变成石头般坚硬。
莫汗那德还好,有内力护体,衣着单薄也不觉得怎样。安泰就不同,穿再多也觉得冷,风就好像长眼一般,直往体内钻。
这日他们来到了小良镇,冷得全身发颤的安泰一个劲儿让莫汗那德别走了,找个地方歇歇,避避寒。最主要的是他想吃东西,不吃上热呼呼的食物他就快冻僵了。
来到客栈,莫汗那德点了一大笼馒头,两个素菜,还给安泰要了一大锅的羊肉和酒。安泰这情形不吃肉不喝酒估计暖不了身。看着安泰干裂的嘴唇和发白的脸,莫汗那德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
“快喝一口先暖暖身子,天才晓得这天这么冷,早知就晚一些回哈撒了。”
“不要紧的,只要能见到阿爹阿娘,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说起父母,安泰脸上倒是坚毅无比,他颤颤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小良镇距离哈撒老家还有三百公里,我们还得保护好自己,过了这波冷冬就好了,若是见你到爹娘就把他们接到神都去,那里气候好些,也方便照顾。”
莫汗那德拿起馒头往嘴里塞,几天没吃东西,他也饿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神都?”安泰边吃边问。
“看情况再说,我们出来这么久,不知圣宫那边怎么样了。我说过要继续揭发他们的丑行,早晚还是要回圣宫的。”
“小莫莫,我看啊还是算了,前些日子在途中听说圣宫那边不但重新选圣王,还把你的名从历代圣王中驱逐出来,你就安心过日子不要想这么多了。”
“安安,不是我想当这圣王,而是圣令一天在我身上,都得背负起信徒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活在过去的旧模式里。物资是有限的,欲望是无限的,人心一旦变得贪欲,很多事就会变质。如果一直生活在过去的模式里,人的生命质量就会遭殃。”
“雪域圣宫再也不是以前的圣宫了,长老和大师们也不是以前的长老和大师,环境会变,人心也会变。所以生活模式也一定要变,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揭发成功,而且没有大的寺庙可以容纳我们。”
“嗯,所以还得回圣宫,这事回圣宫才好办。”
“唉……”安泰叹了口气,小莫莫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倔得紧,只要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底。
两人用完饭正准备进房休息,掌柜的却要他们先付银两,莫汗那德习惯地拿出司琴德胜给他的令牌让掌柜先记账。
谁知掌柜却不认这令牌,说穷乡僻壤欠不起账,也无法收账,请两人先付银两再住店。
莫汗那德和安泰就两个穷和尚,一路来全靠司琴德胜的令牌才保他们衣食无忧,掌柜不认这令牌倒是大大地出忽他们意料。不认令牌,他们哪有银两付账?
“掌柜的,这是司琴德胜王爷的令牌,你就先记着账,我们真的没有银两。”莫汗那德一直递着令牌。
“没有银两就别住店,我看你穿的衣裳还不错,可以脱下来当了你们刚才的饭钱。”
掌柜的是位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抬眼看着莫汗那德身上那套王爷给他做的长袍。
“这么冷的天你让他脱衣裳?”安泰跳起来:“你想冷死人啊?”
“不想脱衣裳就先付银两。”掌柜的面无表情。
“……”莫汗那德也是无语:“你看这块令牌值多少银两拿去先当着行不?”
“……”掌柜的接过令牌左看右看,最后勉强同意他们不用付银子。
“算了吧,看在外面风寒刺骨的份上就让你们住一晚,明早一早给我滚人。”
“不行……”安泰眼明手快枪回令牌:“这是王爷给你的,怎么可以当掉?”
“那你们走吧,我们店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掌柜的下逐客令。
“安安,给他……”莫汗那德眼神示意安泰还回令牌。
“小莫莫,绝对不行,这是王爷给的,你把它当了,以后怎么还给王爷,以后的路没有这令牌我们怎么走?”
安泰收起令牌说什么也不愿当掉。
“唉……”莫汗那德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身上那套司琴德胜给他做的长袍脱了下来。
“小莫莫……”安泰吃惊地看着他。
“不要紧,人活着总有屈服的时候,不能一直都一根筋是不?”这回轮到安泰倔了。
“你们,你们是和尚?”掌柜的见他脱了长袍露出里面的僧衣,吃惊地问。
“是啊,我们……”不待莫汗那德说话,就被安泰打断。
“是啊,我们是想着出家的,但没找到出家的寺庙。”
安泰说的得莫汗那德的截然不同:“所以就先穿着僧试试,等习惯了再出家。”
“原来是这样,即然如此,我也不收你们的银子了,你们去休息吧。”掌柜的忽然变得大方起来。
“不是,掌柜的,这是为什么?”安泰问。
“哦,是这样的,雪域圣宫那边要重选新圣王,凡是这段时间出家为僧的全有赏赐。看在你们一心出家的份上,我也勉了你们的费用,为圣宫壮势。”
“不行,掌柜的,你还是拿了我这衣裳去当吧,我们这不还没出家嘛,怎能无端受人恩惠?”莫汗那德递过衣裳。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衣裳,你们要取可以随时回来。”掌柜收了衣裳。
两人到了客房,安泰快速地拿起床上的被子把莫汗那德紧紧包住。
“小莫莫,你冷不冷?”他语气关切。
“放心,我不冷,你盖着吧。我有内力护体,你摸我的手,很暖呢。”莫汗那德拿下被子,把手伸到安泰脸上,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小莫莫你的身体怎么这么暖?真的不冷?”安泰也感到他身上暖洋洋的。
“真不冷,放心。”
“我们早些睡。赶了几天的路,今晚好好休息。”安泰说着往床上爬。
“好,你先睡,我坐会。”
“小莫莫你就别打坐了,这次出来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打坐,打坐有什好啊,这么念念不忘?”
“修行打坐是我们出家人应做的,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就是最好的修行。”
莫汗那德说完坐在另一头,跏趺入坐,垂帘合目,不再理他。
很快,安泰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莫汗那德也进入太虚神境。眼前出现一幕幕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图像。
图像里司琴德胜穿着里裤,长发齐腰,露出雪白的肌肤,对着自己的画像轻轻说:“悄悄问圣僧,本王美不美?”
莫汗那德机灵地打了个颤,睁开双目发现,四周一片宁静,自己安坐在房里,安泰也在一边沉沉入睡。
心里一阵奇怪,怎么会看到这么奇异的景象?怎么问我美不美?
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再次闭目入定,图像再次袭来,只见胜王披着长发,目光如水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脸上似笑非笑,比下凡的凌波仙子还仙气几份。
图像中的胜王英俊、帅气,柔情似水。他学着自己平时玉佛式的睡姿勾着手指:“来啊,莫,送你一国宝。”
莫汗那德心里不由一阵发紧,感觉嗓子发涩出不了声,闭着眼,拒绝着:“什么国宝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