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君授超一品诰命,承得起阿鸢这一礼。
一边笑,一边露出些关切的神色:“听闻你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齐老太君这副神色让阿鸢周身一凛,从前要用她去换些什么好处时,她这位曾祖母便是这幅模样,和蔼又可亲,转头却将她卖得毫不犹豫。
阿鸢下意识绷紧了神经,颔首低眉,身形站的笔直,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又是那个十五六岁从不行差踏错的纯福郡主。
“回曾祖母的话,阿鸢的身子早已经大好,让曾祖母忧心是阿鸢的不对。”
坐在右下首的平宁长公主离宋怀瑜远远的,正端着茶碗饮茶,韩氏又不在,几个妾室没资格往她跟前凑,是以除了徐氏无人敢和她搭话,满腔心思落在阿鸢身上,闻言便皱紧了眉。
徐氏一见她这副神色便知不妥,偏生齐老太君还未察觉,阿鸢的恭敬让她很是受用,正要再说话时,便听徐氏笑嘻嘻的开口道。
“老太君可别这般严肃,把咱们郡主都吓坏了。”
齐老太君这才察觉周边的气氛不对,往平宁长公主那处看去,见她脸色黑了一半,惊觉自己忘了形,清了清嗓子道:“阿鸢不必紧张,曾祖母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平宁长公主拉起阿鸢的小手,捏了捏,温声道:“阿鸢头一回见老太君,有些许紧张也在所难免。”
发凉的手被母亲紧握,阿鸢骤然回神,是了,她又重生了,母亲还在,太后娘娘和皇帝舅舅的宠爱还在,齐老太君拿捏不得她。
想着便笑了起来,满脸羞赧的依偎在平宁长公主怀里不再言语。
一时间无人言语,整个厅堂便静了下来,
“阿鸾见过母亲。”
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
阿鸢看着一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女童,在平宁长公主面前跪倒。
她是宋鸾,白姨娘所生之女,阿鸢的庶姐,只比她大两个月。
宋鸾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贡缎袄裙,右臂上是一枚红珊瑚臂钏,胸前挂着一串八宝璎珞,乌压压的发梳了个双螺髻,一侧簪了枚宝蓝色点翠花簪,另一侧挂着串碧玉玲珑流苏,露在外头的一节藕臂上戴着枚游凤银镯,极富贵的打扮。
平宁长公主没叫起,宋鸾还垂着头,瞧不见相貌,阿鸢却知道,宋鸾是顶好看的,毕竟宋怀瑜和白姨娘的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
阿鸢还打量了宋鸾几眼,平宁长公主却连一丝眼风都不曾落她身上,放下茶碗嗤笑了一声:“真是好教养。”
宋鸾像是受惊的鸟雀,忘了平宁长公主还不曾叫她平身,猛然仰起头,泪从眼角滑落,抽泣道:“阿鸾从未见过母亲,只是想着,想着,给母亲行个礼便好,一时忘了形,还,还请母亲恕罪。”
平宁长公主唇角勾起,凤眸满是讽意:“倒也不必叫得这般亲热,本宫没你这个女儿。”
徐氏正焦头烂额的想法子缓一缓如今这局面,谁知一旁的宋怀瑜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铁青着脸色呵道:“赵淑柔你不要得寸进尺,逼走我母亲和烟儿还不够,还要欺我女儿不成?”
“你女儿?与本宫何干?”平宁长公主睨他,比起宋怀瑜火冒三丈的模样,简直是静如死水,语气也越发冷漠:“宋怀瑜,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本宫闺名?”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连徐氏也不敢上前去触霉头,更别提旁人了,唯有荣国公皱眉呵了句:“在堂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宋鸾许是在宋家横着走惯了,竟来扯阿鸢的裙角,哭哭啼啼的说:“妹妹可快劝劝父亲母亲,母亲才回来,为阿鸾犯了和气,不值当的。”
阿鸢一缩腿,让宋鸾扯了个空,看着她的朦胧泪眼,眨眨眼无辜的摇摇头:“我娘时常教导我,长辈说话,小孩子莫要插嘴,三姑娘,你娘没教过你吗?”
徐氏险些笑出声来,阿鸢竟是拐着弯暗指宋鸾没家教。
宋怀瑜怎么会听不出来,指着阿鸢怒发冲冠:“赵淑柔,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这便是阿鸢的亲爹,平宁长公主在心底里冷讽,脸上的怒气压抑不住,抬手将茶碗往地上掷去,随着茶碗碎裂声响起,她的语气也逐渐阴狠。
“宋怀瑜,本宫再问你一次,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本宫闺名,还有,阿鸢如今六岁了,你何曾教导她只言片语,有何资格来质问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