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三天后是五月三十号。
“三天后不是三十号嘛。”莫寒记得带他来的那个青年说过,六月一号的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因为有祭祀,时间提前了?
鄣道长将背包卸下放在雕花铁桌上,说:“谁跟你说祭祀只祭一天的,这仲夏精阳之交,是一年中难得的阳气旺盛之时,在这几天祭祀呢,一来镇压邪灵,二来可以将它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它?”
鄣道长说的隐晦,看来有点忌惮“它”的力量,像他自称道教中人神乎其神,久了,变得有些神经质。
“就是兽灵,地神和地鬼。”
莫寒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句:原来可以说出来的啊……
“看样子,祭祀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了?”莫寒判断说。
鄣道长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杯,畅汗淋漓地喝了几大口,突然后知后觉:“你该不会想要去吧。”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就一个鄣道长就差点要了池越的命,祭祀这么庞大的规模,能人异士肯定不在少数,他要是再去不是不长记性?
“不好意思道长,我对你们的道家来道家去没有兴趣,也没有想法,您想多了。”
“也对,嗯,你身边那个鬼呢,还在吗?”听莫寒避之不及的语气,他倒想起了上次因为道义出手害了他鬼朋友……不是,应该是男朋友这件事,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不假。
莫寒咳了一声,眼睛往身边瞄了一眼,道长心领神会,摘了头顶打的道帽,闲悠悠地扇起风来。
“那你准备回去了?”沉默良久,鄣道长又问了一句。
莫寒说:“算了吧,现在回去,半路上天就黑了,今天歇一会,明天一早出发。”
鄣道长从树叶的缝隙中瞧了一眼太阳,合拢了刚敞开的衣领,伸手宽腰地站起身,将装了道具的背包搭上身,走出了庇荫地。
“时间不早了,我得提前去,咱们再次就此别过啊。”
莫寒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胡乱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餐馆前还坐着几个当地人,不是熟透的街坊不坐一家门口谈天嗑瓜子,他们似乎不怕热,顶着太阳边喝果汁边聊天。
莫寒在这阴凉处,感受到了尤其的舒服,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将这喧闹的世界隔离了去。
池越想问餐馆老板有没有住宿的地方,奈何现不了身,又不能直接对话,只好在莫寒耳边轻声问道:“莫寒,去里面闻闻有没有住的地方,洗了澡再睡吧。”
莫寒睡梦中不清醒,池越说什么,他就哼一声,也没所行动。
池越没辙,使了个法子,让对面坐着聊天的几个人注意到莫寒,那些人上来摇醒了他,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莫寒迷迷糊糊跟他们走了。
幸好有池越在身边护驾,而且那些人心肠也不错,其中一人将莫寒领回自己家的阁楼,腾出了个房间给莫寒躺下。
莫寒这两天没好好睡觉,沾上床就睡了过去,以致于等到天黑,他被池越扒了衣服,扛到浴室洗了个澡,再扔回床上的过程一概不知。
*
深夜十一点,大山绿荫掩盖的深处有一座宫墙,宫墙宫门处挂着许多动物的毛发还有五颜六色的幡布。
灯笼只有中心一点红色,印着周围有股诡异的惨淡。
从外面看,里面朦胧一片雾气,走进去,空城之内多出许多人。
他们穿着服饰,都是当地的民俗习惯,在街道上走着的也仅是青壮年以上的男男女女。
每个人的头上都系了根粗布发带,脸上用颜料画了三道杠,跟古村落聚居部落野族人有些像。
这些人中只有少数人头顶上插着彩色野鸡毛,是一种尊贵的地位象征,他们一出现,普通人都会朝他们行礼,另外眼不能直视。
宫门向南,神兽堂位于东南角,庙堂建造犹如供奉神佛的殿宇,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是有三座金三角塔形状组合起来并能三叉行道互通的。
和佛堂里供奉佛祖一样,神兽堂里供奉的当然也是这个部落信仰的神兽,这些神兽看起来和中国古代神话里的一些兽类差不多,都是形容的牛头马头蛇头,人身麒麟凤凰身,似乎是随机组合排列,这些神兽看上去都十分的古怪且丑陋。
忽而,从中堂那边传来沉重的钟声,敲了九下,尾音消停,墙内凭空生起大雾,将视线一切模糊,盖上了一层纱布。
浓雾横行街道,街上游走的行人听钟声时便朝神兽堂行进,众人不按规矩,也不互相干扰,就像是久而久之形成的规矩,这里也似乎是个衍生多年的古老城镇。
当众人聚集神庙堂外的阶前广场,庙里已有主持祭祀的人等候多时。
站在中央的那位长者,手里拿着野蛟吐珠缠绕的手杖,气势庄严,亦如守护神殿的使者,始终不苟言笑,冷霜横贯八方。
离子时还差十分钟,阶上阶下一片沉默,头顶的银白月光也大亮四放,毫不掩饰此刻的盛大与奇妙。
时间缓缓流淌,直到钟声再次响起,神庙堂内齐声沙哑浑厚的喊道:“兽灵为上,吾族受荫。”
具跪拜。
天上的白玉刹那间躲进云层,收起了锋芒,只留怯懦的虚影。
长者举起手杖,声音仿佛从远古飘来:“举幡,请兽灵。”
话音刚落,立于广场四面八方的桅杆垂下代表各自兽灵的飘带,票带上画上这座神庙里供奉的九个兽灵。
鄣道长立于长者十分五中最右边,合起双手,念念有词。
宫墙有祭祀,祭祀者为永生信徒,追随亡命,于灵者守护,守护者,需十耳通八方之士,能人,亦有灭煞日月之力,固可谓守护。
神兽堂外,寂静无人的街道,迷雾依旧未散,仍有各鬼其中,不可看,不可触。
宫墙之外,已不见其形。
……
天将明,莫寒猛然从床上惊醒,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落至腰间,春光一片好颜色。
刚从梦中惊醒的莫寒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梦见池越被穿在一根杆子上,口鼻皆是血,早已没了气息。
平息冷气数秒,莫寒回过神来,环顾陌生的房间,操着清晨不清醒的声音叫道:“阿轩?”
无人回应。
他翻身下床,一副通体毫无保留地镶进了正对床头的竖镜中。
靠!
怎么一丝不挂!
莫寒又窜回了床上,受震的脑壳需要时间来回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身上无红痕,没青紫,嘴边无可疑水痕,还有,屁股不疼。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