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啊,帝俊叔叔。”飞蓬动作娴熟优雅的煮茶、烹茶、敬茶,杯盏中青叶铺开,涟漪迭起,白衣少年的容颜在白雾中缥缈难视。
帝俊哑然失笑,举杯润了润嗓子,又推了推其身后僵硬不语、强压激动的青年:“这是我儿瑾宸,你直接唤名字就好。最近,且让他与你同行吧。”
“哦?”飞蓬微微一笑:“见过…道友。”他语气微妙的一顿,选了个不近不远的称呼。
瑾宸僵硬的更狠,可还是有礼有节的拱了拱手,其音调暗含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必客气。”
“帝俊叔叔,你此行是让…瑾宸道友来保护我?因为此番上界下来的,据说是我的仇人们?”飞蓬浅浅一笑,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帝俊随意的向后靠去,似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趴在地面上的雪狼,眼底异彩一闪而逝:“我这也是为了避免到时候打起来,你虽不会出大事,但磕着碰着狠了,伏羲定会迁怒。”当年飞蓬轮回,自己麾下几个元老对其下手,如今依旧是保持原形,重楼都没伏羲那么戳痛处啊!
“那便如此吧。”飞蓬自是明白,帝俊一方面是不希望自己受重伤,另一方面亦是希望妖界强者的损失能少一点,而这位瑾宸道友再刻意收敛,也一看就是明晃晃的上位者。可想而知,其在妖界必有地位,等到危急时刻,他出面一劝,说不定真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然而,飞蓬终究是想的浅显了一点儿,帝俊此行实为神农建议——在知晓魔尊化身朔月后,妖皇抚掌大笑:“瑾宸于飞蓬之心,远不如重楼。既如此,待他看清差距,方有放下可能。故情劫过矣。”
北极庄园,月明星稀
“就是这里,瑾宸兄觉得还需要加什么吗?”送走了帝俊,飞蓬的神色温文尔雅,笑意淡然,带着瑾宸来到客房,其态度客气却不亲近。
瑾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移开视线道:“很好了。”其微微一笑:“雅致舒心,你的风格一如既往的从未改变…飞蓬…”最后的两个字在齿缝间缱绻了几分几秒,依依不舍的流了出来。
“是吗,大概是因为,教导我的人没变过?”飞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抱起脚边乖乖巧巧了一整天的小雪狼:“夜深,不打扰兄台休息了。我明日午时,启程去嶙峋剑域。”
瑾宸瞧过扒着飞蓬领口、似乎想往里面钻的小雪狼,皱眉有些不快,但想到自己与飞蓬如今并无多少交情,又只能沉默。
流碧阁
“朔月,你…呜…”才到浴池脱去衣衫下水,飞蓬正打算撸毛,就被变成人形的朔月堵住嘴,按在了池壁上。
过了好一阵,几乎快喘不过气,朔月才怏怏不乐的松开。他“恶人先告状”的把头埋入飞蓬颈间,怒哼哼的怨道:“那家伙瞅着你的时候,是个什么眼神,你就没发现吗,哼!”
“什么?不是故交吗?”飞蓬一脸的迷茫。
顿感受伤的朔月气不打一处来:“故交?他明明是你的爱慕者好不好,那眼神和我一模一样!”
“……”飞蓬蹙眉回想,好半天后,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他很有礼貌,其他没看出来啊。”朔月直一口气噎在喉咙里,眸光不自觉暗沉下来。飞蓬讪讪一笑,有点心虚的向后退去,被扑了个正着,忙道:“别闹了,明天还要出发呢!”
朔月轻抚他的脸,笑得温柔,又难得不容置喙:“是明天午时出发,你已用结界笼罩流碧阁,他不会怀疑什么的,不是吗?”不安感沸反盈天,朔月将耳畔炎波‘安心啦,那小子从来没资格当你情敌’之言抛之脑后。
“…我之前都不认识他…”飞蓬咬唇偏开头:“朔月,你不要无理取闹!”明明是指责的口吻,然而不知为何颇显示弱,其心里更有点儿异样的感触,莫名浮现了两个看不清样子的倩影。
朔月看着飞蓬犹疑不定的视线,心中更不高兴了,他倾身覆上对方躲躲闪闪的唇,另一只手环住堪称纤细的腰身:“我才没无理取闹!”身影在水雾中模糊不清,隐约听见细碎的抱怨:“不管喜欢你的人有多少,陪着你长大的,只有我不是吗?他们没过来,肯定没我喜欢你呢!”
“你…”飞蓬心中莫名的忧伤化为流沙再觅不得,他哭笑不得的拍拍朔月的后背:“对,你最好了,行了吧!”朔月撇撇嘴,可还是松开了手,变成原形坠入池子里。飞蓬满意的抱起他,坏笑着拿来一把刷子:“快要大战了,不说焚香三日,沐浴总得来个彻底的,对不对?”
一刻钟后——“嗷嗷嗷!”
炸毛的狼啸声传遍浴池,听着就很瘆人,但飞蓬只死命抓着跳脚的朔月:“不就是梳子带水,所以刷毛打结了吗?乖,再刷几次,毛就散开了,我保证!”他憋着笑,嘴上信誓旦旦道:“刷毛这种事情,一回生两回熟,来嘛!”
“嗷!”朔月欲哭无泪的伸出爪子,指了指浮于水面不沉底的几缕狼毛,眼神满含控诉,他要不是太乖巧以至于不愿崩毁了刷子,这狼毛又怎么会被拽掉的?你这是欺负狼老实!
奇迹般一瞬间就通过眼神了悟朔月之意,然而飞蓬依旧一脸正色:“才不是!我这是为你好。”他状似语重心长道:“去剑域,你得变大陪着我,那样子一定要威风凛凛。所以,我总得把你的毛梳理好啊!”
“我信你才怪了嗷明明是报复!”朔月蹬着腿,还不忘记哄飞蓬,可因为不会说话,这一次适得其反:“刚刚不过是亲了一口嘛,我让你亲回来就是了!”
对此,飞蓬只回以一笑、杀气满满:“呵呵。”
又一盏茶时间,飞蓬笑意满满的从池子内走了上来,身上披着一件浅薄的浴巾,水珠从少年白皙健美的躯体上一滴滴滑落,直入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