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运气好么?或许是,或许不是。
花夕垂目淡笑,笑纹未达眼底。
身著华服的无名,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
坐在他旁边的媒婆,在他不怒自威的压力下,胆颤心惊地拼命喝着茶水。
她今儿是受人拜托来这说亲,本来她想回绝,可见到这人高马大的男人后,她便老实地吞了回去。
传闻徐家大小姐克死过好几任提亲者,但人好歹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再瞅瞅身边这个魁梧壮硕,像头野熊一样的男人。
他那方面的功夫说不定也格外惊人。恐怕成亲后徐大小姐的身子要遭罪!媒婆不由地担心起,若这婚事说成,徐莹莹日后能不能吃得消。她一点都不想把一姑娘往火坑里推。
无名完全不清楚此时媒婆的脑子在想啥,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媒婆的眼睛老往他的身下瞟,他衣服没穿好?
等了半晌,徐轩和徐莹莹才步入正厅,管事和几个小仆跟在他们身侧,却未见徐老爷和他的如夫人。
看来如徐莹莹昨日说的,现在徐府的生杀大权皆掌握在徐轩一人手中。
“莹莹,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徐轩紧蹙眉头,瞥了眼站起身足足有近七尺的无名,他转向坐在左手边笑吟吟的她,轻声问。
徐莹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那日我在湖畔散步,不慎掉入水中。无公子不顾水流湍急,将奄奄一息的我救起。只消一眼,苏醒的我对无公子一见倾心。安然回府后,每每思起他伟岸的英姿,妹妹我便茶饭不香,彻夜难寐。哥哥,请你成全他和我吧。”
她发自肺腑的表白,让在场三个男人的脸立即阴晴不定起来。无名是羞,徐轩是怒,化身管事的墨一则百味交加。
对此浑然不觉的她,微笑地环顾众人。比起神色各异的男人们,她浮夸的演技,倒把媒婆给感动得直擦眼泪,忙不迭地对着徐轩道:“徐大少,这是天赐的良缘啊!徐小姐和无公子,必定能成就一段美好的佳话!”
“听说无公子不是云都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妨先在我们徐府住下,至于亲事,我们可以慢慢谈。”徐轩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莹莹。”照本宣科地念着,但无名对亲密地喊她莹莹仍略有抵触,所以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莹莹说,徐少爷后日成亲,这是在下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恳请笑纳。”递上她事前准备的礼盒。
徐轩使了使眼色,一旁的管事上前,接过礼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无名总觉得这管事看他的眼神,和徐轩盯着他的眼神相似。而且这管事浑身发散着寻常人不易觉察的气。无名只道徐府果然藏龙卧虎,连小小的管事都有高深的内力。
就这样,媒婆被遣了回去,无名独自留下。
幽静的庭院,无名和徐莹莹一前一后地走上玉石雕琢的拱桥。远远望去,男人英明神武,女人柔美多娇,简直是令人称羡的璧人一双。
见四下无人,无名停下脚步,口气不善道:“你临时编得都是些什么瞎话?”
“瞎话?”柳眉上挑,徐莹莹不满地双手抱臂:“我要不编出个故事来,你觉得徐轩会信我看上你这种男人?”
“我这种男人?”无名瞪着徐莹莹。“我这种男人怎么了?”
“没怎么,第一次相遇,就斩杀一弱女子。”徐莹莹凉凉地抖搂着他过去对她做过的。
“弱女子?”无名指着自己的左眼,怒问,“你见过哪家弱女子,能差点把人眼睛弄瞎?”
“你认为我是故意的吗?”她愤懑地叉腰,仰视着他火大的脸,“那时候你的吻害我失去控制!结果你呢,问也不问就直接把我弄死了!如今我沦落成吃人的怪物,还不是都赖你!”她捶打着他的胸膛,真是越想越气。
“我以为你是故意引诱我,趁我不备伤我!”他捉住她的手腕,眸光沉沉道,“我已经忍着想折磨你的冲动,那时我真的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她反唇相讥,“现在我确实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你满意了吗?”
“如果我满意,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他松开她,静静地与她对视。
她率先收回视线,望向桥下因风泛起涟漪的水面:“那你最好尽快兑现承诺。就不知徐轩何时对你下手。”
“我觉得他今晚就会行动。”他意有所指,“男人受不了心爱之人的刺激。”徐莹莹在正厅当着徐轩的面,对他袒露深情。若将徐轩换作他,估计当场把对方挫骨扬灰。徐轩还能笑脸相迎,也是够能忍的。
“但愿如此。”她愁眉不展道。
出乎无名意料的是,接连二日,平静无波。
转眼便到徐轩纳妾之日,他依旧好好地活着,没有任何人来袭击他。
一大早,徐莹莹就来找他。
望着他眼睛下方浮现的阴影,她猜他又是一晚没睡。
“晚上就是徐轩的洞房花烛夜,他应该不会有闲情来管你。你好好休息吧。”徐莹莹挨着床沿坐下,水眸凝着神情疲倦的无名。
也许是他几日未眠头脑不清醒,也许是她身上传来的花香太迷人,无名拽住徐莹莹的胳膊,将她拉上软榻,倒向他的怀抱。
“你做什么?”吓一跳的她,望进他愈发深浓的眸色中。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给他的刺激不够大。”他环抱住她,满是胡茬的下巴戳得她的俏脸痒痒的。
眼前的无名,和以往不同,好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野兽般,饥渴难耐。
“你不怕我再伤了你?”她仰首,好整以暇地问。
他摇摇头,指尖的铜线缠绕上她:“这次我会先绑好……”
花夕和魅红相偕前往徐府。
“日子过得真快,今儿就是黄桃的大喜之日。”魅红感叹,“明明没分别多久,还真怪想她的。”
“我也是,我们快去见见新娘吧。”一想到黄桃灿烂的笑靥,花夕不自觉地柔和了线条。尽管心里仍有忧虑,但只要黄桃安好便好。
“魅红姐,花夕!”偏厅里,身著红嫁衣的黄桃,看见走进来的魅红和花夕,当下红了眼眶。
“别哭别哭。”魅红拿着手帕,温柔地拭去黄桃脸上的泪珠,“哭花妆就不好看了。”
“魅红姐!”黄桃抱着魅红,哭得更伤心。
站在她们身后的花夕,注视着黄桃,然而她的笑容渐渐隐去。她不动声色地走向黄桃,玉手伸向黄桃的领子。
“花夕?”魅红不解地让开身,而黄桃下意识地躲闪。
花夕坚持得解开她的衣扣,接着的一幕,教她和魅红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桃的脖颈,肩膀,再到手臂,遍布着又青又紫的伤痕,有的甚至还渗着血。
“徐轩那个王八羔子!”久经人事的魅红当即明白怎么回事地骂道,“看他斯斯文文的模样,没想到是这种败类!花夕,我们带黄桃回情阁!这个婚不结了!”
花夕不发一言地牵着黄桃的手,直往外走。
“魅红姐,花夕,我……”黄桃停住脚步,“我不能跟你们走。”
“为何?别告诉我,你还喜欢徐轩!”魅红急道,“那种杀千刀的男人,哪里好?”
“不是,我要逃婚了,我怕徐轩会对情阁不利。”思及徐轩的可怕,黄桃就四肢发冷,“魅红姐,我不能连累你和花夕。”
“黄桃,我们情阁不怕事。”魅红心疼地揉揉黄桃的头,“委屈你这些日忍耐他,来,和我们回家!”
三人才走出偏厅,便与徐轩撞个正着。
“我的小娘子,这是要上哪儿?”有违平日的白衫,身著黑衣,衣上用金线绣着菊的徐轩,笑意冰寒地巡视着她们面色或气愤或苍白的脸。
“徐少爷,这婚事就当吹了。黄桃今儿我要带回去,你送的那些东西我马上叫人分文不少的送回来!”魅红上前一步,不客气道。
闻言,徐轩眯起眼道:“吹了?你们可真会说笑。当我们徐府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么?”
“那你还想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成?”魅红美眸含怒,毫不畏惧地直视徐轩。
“这主意倒不错。”徐轩抬手,击了击掌,“来人,把她们三个关进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