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地眯起紫眸,他冷笑出声:“按你的说法,你倒是告诉本尊,吻那个小贱人属于哪种?本尊想做,亦或本尊无法做的事?”
“你这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在僻静的街头拐角,他捂住那双魅惑的紫眸,仰天低笑。
“有什么区别么?”他不答反问。
“是啊,有什么区别。”他露出苦笑。
他和他,原本便是一莲托生。
“夫人?夫人!”丫鬟花音喊了她好多遍,才唤回她的思绪,“夫人,你在想什么?在想老爷吗?”
“嗯。”她言不由衷地点头,“我们快点挑完回去吧。”
“那选定这个头冠了?”花音捧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头饰问道,“夫人为什么不提早定做一个呢,像这样急急忙忙来挑现成的,奴婢总觉得委屈了夫人你呢。”
“没事,这只不过走个形式罢了。”此时她满脑子都惦记着朝十的伤,和他突如其来的吻。原以为她已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心半分。可再滴水不漏的防御,也拦不住“情非得已”这四个字。
她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反悔不嫁给墨青来得及吗?
不,即使来得及,她不能陷墨青于不义。她答应了与墨青的婚事,自愿成为掩饰他人间行动的棋子。
而且墨青对她有恩,从未伤害逼迫过她。她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但心底仍有另一个声音不屈不挠地叫嚣着:“朝十救过你更多次,他还更让你心动!”
可在她快动摇之际,反对的声音立刻呼之欲出:“别傻了,花夕。心动又如何?你在风尘里打滚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情爱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一秒的心动,下一刻的毒.药。别自寻死路。”
她头疼欲裂地眉头紧锁,伺候在她身旁的花音,递来一只外表平平无奇的香囊。
“夫人,这是奴婢自制的香囊,里面的干花都取自奴婢养的花,有提神醒脑,祛毒养神之效。若夫人不嫌弃,请收下它。”
“谢谢花音了。”花夕感激地接过香囊,放到鼻前轻嗅了一口,淡雅的花香絮绕住她,安抚着她纷乱的心绪。
花夕将香囊佩戴在腰间,她微笑着同花音走出银楼。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拐角,那儿却早已没了她先前见到的人影。
如花般无声叹息,她踏上归宅的马车。
车驶到半道上,大雨倾盆而下。雨滴拍打在泥泞的路面,荡起波纹,溅起水花。
“这雨说下就下。”花音嘟囔着抱怨,“可别连着好几日下雨,喜宴的那天放晴才好。”
“晴天也好,雨天也罢,谁能决定老天爷要做的事?”花夕遥望雨幕里东奔西跑躲雨的人,目光迷离地说。
“夫人,你未曾想过逆天改命么?”花音唐突地盯着花夕素净的娇容,问道。
“逆天改命?”花夕重复花音的话,浅笑嫣然,“我以为无须逆天,人的命运也会变化。若人的命从开始即由天注定,那何苦到世上毫无新意地走一遭?”
“夫人说得有些道理,奴婢受教了。”花音恭顺地福了福身,低垂的眉目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墨青替三叶检查了身子,她的体内没有海棠的花核。
这让墨青的面色阴郁了几分。海棠没把花核给自己的女儿,她会给谁?
三叶系好衣扣,她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本宫大概知道那玩意在谁那里。”
“谁?”墨青转向三叶,追问。
“本宫的皇叔,南国的大将军秦木梨。”他是她娘爱过的男人,是她娘宁愿背弃一切也想与之私奔的男人。但秦木梨却为了所谓兄弟情义,辜负了她娘的一片真心,直接导致她娘的死。所以她对她的这位皇叔憎恶不已。
“秦木梨常年盘踞在北国和南国的边界,镇守边关。”墨青曾派人打听过南国各个王公贵族的行踪动态。南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秦木梨是其中一位。
“可他于前些日子从边疆返回,本宫派人在他回南国的路上,截杀了他。”三叶咬唇道,“他死了,花核若真在他身上,会怎么样?”
“花核很难被摧毁,普通的刀剑伤不了。”墨青一面回道,一面暗忖,他需要尽快派人前去寻找秦木梨的尸身,以确定花核究竟在不在他那儿。
“喂,你查明了花核不在本宫这,那本宫是不是能离开了?”她才不要留在这简陋的宅院里,吃什么喜酒。
“公主殿下。”墨青不卑不亢地回复,“你一个人离开只怕凶多吉少。不妨在府里多留些时日,等风波过去之后再另作打算,可好?”尽管他在询问她的意见,但她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不容她拒绝。
负气地跺脚,三叶倨傲地扭头,提着裙摆与回来的花夕擦肩而过。
“你回来了。”见到花夕,墨青放柔了脸部冷峻的线条。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你的伤好些了吗?”花夕走近墨青,察看他的伤势,“喜宴那日你受得住么?”
“你是指哪方面?”墨青伸臂,环抱住娇小的花夕,清冷的眼别有深意地对上她的,“我的小娘子。”
从初次见面之时,花夕便有所察觉墨青虽然一贯冷淡,但实际上他也有火热之姿,尤其在撩拨人的时候。
这种偶尔出现的反差,的确另有一番风情。她似乎有点理解紫钰为何喜欢墨青。
可她完全不愿想象墨青和紫钰是否会欢好。因为往细了想,她与墨青,紫钰与墨青,那不意味着她与紫钰间接地……饶了她吧!她被紫钰强迫羞辱的那次,她打破脑袋,都想忘掉。更别论让她主动去想起那茬。
只是有一件事,令花夕相当在意。
她和墨青的喜宴在即,墨青又受了不轻的伤,为什么紫钰不曾前来?
以他过往对墨青的独占欲,他不应该想方设法地破坏她和墨青吗?
连绵不绝的雨丝,在窗外的池水拨动弦音。屋内红烛融融,绣着鸳鸯的盖头下,花夕的心底竟掠过奇怪的企盼。被送入洞房前,她竟浮现着一个可怕的念头。紫钰要是出来捣乱,这婚是不是就顺势结不成了?
这样想的她,对不住梅子姑娘。
对了,花夕忆起梅子姑娘说,喜宴结束便要回南明。
那她应该上路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她走进雨中,银发在雨珠的点缀下,洋溢着一层淡淡的光圈。
“梅子姑娘!”有人在背后喊她,回过身,她略感意外地看着追来的人。
“夫人和奴婢提过,她说梅子姑娘会提前走,让奴婢给你备把伞。”撑着伞的花音将手中的另一把纸伞递给她。
接过伞,她的尾指不经意地扫过这名丫鬟的纤手。
属于那人的心念,全数被她悉知。
“你是!”手里的伞跌向地面,一向冷静的她,不敢置信地蓄力疾退。
可她仍然晚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生死已定。
“哎呀,你知道了我是谁,我当然不可能放过你。”花音把玩着油纸伞的伞柄,伤脑筋地望向被红线整个儿束缚住的她,一点点地收紧,“这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山神我一开始真没打算除掉你。你要怪就怪那个女人,没事叫我给你送什么伞,是吧?”
尸体没办法回应,过不了多久,尸体也不复存在。
只剩下雨滴,落在青石之上,晕染了纸伞旁开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