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单纯的念头。
可渐渐的,他懂得多了,父皇给他的也多了,他就像一只追逐着食物的鱼儿,被一根鱼线牵引着,一步一步往前,为了达到一些目的,他开始做一些违心的事,一步一步,踏入他的父皇给他备好的权利的深渊。
如今他站在了深渊底下,却人人都来指责是他奢望太多。
庆元帝道:“你只道是别人夺了你的,可又曾想过那些被你迫害的人?”
“迫害的人?父皇说谁?安和公主?皇叔?还是我母妃?”
庆元帝瞳孔微缩:“你母妃是你杀的?”
“是,她是无用之人,我自然不会留着她。”
“……”
那时北疆使者出使颐都,卓戈王子身死牵连出贵妃,他只以为是北疆蓄意挑起战争而下的手,却没想到,竟连他的亲生母亲他都能下得了手。
庆元帝双手微紧,突然后悔今日来了大理寺监牢。
心性扭曲至此,正如苍离所说,是他这个父皇的责任,可事已至此,他纵然后悔自责,也无力回天。
庆元帝转身离开,来之前想说的事,被他永远封在了心底。
他曾经想过,如果苍离没有做错事,纵然苍烨身体痊愈取代了他,他也会予苍离一世荣华,无烦无忧。
可苍离的所作所为,最终让他失望至极。
目送着庆元帝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苍离疯狂的面容渐渐收敛,又恢复了帝王来时的平静。
他也有一事永远不会说出口,便是他算计谋害任何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他的父皇。
他从小敬重,唯一让他崇拜过的父皇。
父子二人潜藏的心思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日自庆元帝去过监牢以后,次日一早,守卫去送饭时,便发现监牢里三皇子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凉。
他是自尽的。
用破碎的瓷片,划破了脖颈,血流枯尽而亡。
后来庆元帝传下圣旨,三皇子在监牢畏罪自杀,念其最后一刻醒悟痛悔,免其祭奠亡灵,贬为庶人,将尸体运往边境,与死去的兵士葬在一处,让他死后向亡魂忏悔。
“皇兄终究还是心软了。”
半路上的人收到颐都传信,靠在某人身上悠悠的感慨。
南宫若尘看着他将信纸撕碎,良久不语。
大仇得报,仇人身死,他并没有觉得一身轻松,反而有些怅然,对未来添了几许迷茫。
苍翊见他神思不定,直起身道:“你要是觉得不甘,我让人在半路上截了他的棺材扔到乱葬岗。”
南宫若尘古怪的睨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人都已经死了,和一具尸体较什么劲?
他沉默了一会儿:“以后……”
话没说完,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一惊,苍翊快速将人抱进怀里朝着马车另一边躲开,只听“嘟”的一声,一只箭矢稳稳的嵌在了他们刚刚靠过的马车壁上。
……